宁澹看穿而不说破,否则让她知道自己经脉里有条虫子,只怕恨不得把自己浑身都剥开洗干净。
只道:“你应当休息。”
沈遥凌难受了许久,现在好不容易喘口气,疲惫地摆摆手。
“睡不着。”
实在是身上变着法儿地难受,躺着也是折磨。
“我帮你。”
宁澹拉紧她肩上的披风,把她整个人卷
起来,又送进内室。
绕过屏风,直接将人放进了床榻里。
沈遥凌心中暗惊,下意识防备地撑起身子,宁澹滚烫的掌心拂过她的眉心和太阳穴,一阵春风化雨似的柔润之意便席卷而来,使人不自觉地放松。
仿佛感觉到拉起被子盖到下巴底下的暖意,翻个身就能马上睡着了。
沈遥凌眉心终于松开,喟然轻叹一声。
宁澹的目光从她微阖的眼睫滑到不再紧抿的唇角,定了片刻,移开目光,手心接着运作内力。
照拂过眉心之后,宁澹将手心移到沈遥凌后颈经络集中处。
沈遥凌敏感地抖了一下,一倏尔后,整个脊背微微发热,丹田、涌泉好似有温流淌过,瞬时通畅不少。
这时若青端着药和吃食进来,看见半蹲在床榻边的宁澹,愣了一下。
“宁公子。”
宁澹手上内力越发凝聚,不看来人,刻意低声道:“还难受吗。”
不动声色地强调了自己身在此处的原因和用处。
若青本要说的赶人的话也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但沈遥凌觉得不妥。
眨眨眼道:“好多了。谢谢你,你也回吧。”
若青得了暗示,立刻上前来隔开宁澹,将托盘放下,扶起沈遥凌。
“小姐吃点东西吧,晕船的药也熬好了。”
沈遥凌点点头。
宁澹被迫让到一旁,只是还不肯走,立在一边看着。
沈遥凌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垂着眼不看,拿起点心咬了两口。
甜润的糕点顺着舌尖滑下,人也更加踏实了几分。
若青又端着药要喂她。
药汁酸苦的气味飘来,沈遥凌不自觉地躲避。
其实她平时要喝药时都很果敢,只是今日实在难受,感觉只要喝一口苦药,那些眩晕呕吐又会卷土重来。
若青端着药碗凑得更近些,好似催促。
沈遥凌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不想喝药,下意识拖延时间,转移话题,对宁澹开口:“宁公子你先回——”
宁澹跟她同时出声:“不要强迫她,她喝不下去肯定是因为这药对她现在没有益处,自然而然地排斥,强逼无益。”
沈遥凌说到一半的话锋一转:“——你不急着回的话就再坐一会儿吧。”
若青:“……”
她虽然关心小姐的身体,但更不想为难她,听了这话就收拾了碗盘起身:“好吧,那奴婢先去把药温着,等小姐好些想要喝药的时候就能喝了。”
沈遥凌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若青退开,宁澹又找回了自己原有的位置。
沈遥凌这会儿精神头好些,还有心思开他玩笑。
“宁公子怎么这么周到体贴。”
若不是她知道不可能,她都要怀疑现在的宁澹是上一世的宁澹了。
否则,她喝不喝药,与他有何关系。
这是夸赞吗?宁澹琢磨不透,面色不改,露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俯身拿起沈遥凌放在被子上的一只手,观察了一会儿,解开上面的纱布,“该换药了。”
沈遥凌缩了一下。
宁澹手中一空,抬眸看她:“?”
沈遥凌说:“等若青回来能给我换。”
“不必等。我在。”
宁澹修长的手指扯住绑带一角,轻轻拉开。
布料摩挲的感觉很快被带着剑茧的掌心触感取代,磨得手背微痒。
这确实是有些过分暧昧了。
自从她受伤以后,宁澹的态度就越来越奇怪。
沈遥凌垂着眼想了一会儿。挑着嘴角轻松地笑道。
“宁公子该不会是觉得没能保护好我,让我受了伤,要对我负责吧?”
这是唯一正常的解释了。
宁澹默然一瞬。
“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沈遥凌放松地往后一靠,望着床帐一角。
“大可不必。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宁公子也不必为了补偿,对我这么……纡尊降贵。”
“嗯。”宁澹应了一声,一手握着沈遥凌的手背,摊开她的掌心,另一手小心蘸着药粉给她上药。
虽然应着沈遥凌的话,但他的动作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进耳中。
沈遥凌想做什么事情,他不会阻拦,但是沈遥凌的一切就应该由他负责。
尽管他跟沈遥凌的婚事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发生的,现在的沈遥凌也不知道那一切,但是沈遥凌就是他心目中的妻子。
即便没人承认,他也应该做到为人夫君该做的事。
宁澹拿过新的纱布,在沈遥凌掌心一圈圈缠绕上去。
为了自己的妻子周到体贴,自然算不得什么纡尊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