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立在旁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吃东西吃到牙龈肿痛……郎君,您要老身如何向阿郎和娘子交代?”
方长史垂着眼,沉默不语。
张妈妈虎着脸,看着自个儿奶大的郎君又说不出重话。半响她才把药碗往方长史面色推了推,柔声细语道:“喜欢吃也不能天天吃,咱们隔两日再吃好不好?”
“我不是孩子,我知道……”
“郎君要知道,能弄到牙齿痛?还假装没看到药碗?”张妈妈瞪着眼,直接把方长史的小动作给指出来:“这几日你就吃点清淡的吧,不准让崔哥儿去买那臭豆腐吃。”
“那不是臭豆腐,是香豆腐。”
“甭管是香的还是臭的,都不准吃。”张妈妈拍板定下,出门后又把常顺和崔哥儿喊来敲打一通。
常顺郁闷,常顺憋屈。
常顺瞪了崔哥儿一眼,准备回头揍他。
崔哥儿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
他老老实实认了错,这才垂着脑袋慢吞吞往外走。不过刚走到门口,他又被张妈妈喊住:“……你去买份那臭豆腐回来。”
崔哥儿:“…………啊?”
张妈妈板着脸,心情不太好:“让你去买就去买。我倒是要尝尝,什么臭的香的豆腐能让郎君这般沉迷。”
郎君头回吃的时候,张妈妈就在。
她犹记得那股冲人的味道,实在想不通自家自律的郎君怎么会败在那玩意上。
隔三差五尝尝都嫌少。
今日以前,他竟是连着数日每日要吃上一份,有时候还一份不够要两份!
张妈妈万万没想到——自己到这里防的第一个狐狸精,居然是个臭豆腐!
她倒要尝尝,那臭豆腐有什么神奇之处。张妈妈越想越古怪,睨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崔哥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崔哥儿:“…………哦。”
他心情复杂的走出后门,来到简家小院的门口。
还别说,简雨晴见着崔哥儿还松了口气。
待崔哥儿走进院子,她一边往灶房走,一边笑着道:“崔哥儿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先头我还担心是长史上火了,吃不了臭豆腐了。”
走到灶房,简雨晴也没听见崔哥儿的声音。她心下疑惑,随即转身看去,目光落在崔哥儿窘迫的脸色上。
简雨晴:“…………真上火了?”
崔哥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补充道:“今日这份是张妈妈要的。”
简雨晴心里复杂得很。
她把炸毛豆腐的工作交给简云起,而后转身走到簸箕前,把晒干了的枇杷肉脯也一并带回到灶房里。
简雨晴把蜜饯放入陶罐内,又往里倒入蜂蜜。她把陶罐封了口,又疾步出来交到崔哥儿手里:“此物是枇杷煎。”
还未等崔哥儿发问,简雨晴三言两语说道它的原材料和作用:“此物是我用枇杷和蜂蜜煎制而成。”
“用此物泡水喝,清热解火,消除烦渴,对咽喉牙龈肿痛都有疗效。”
“哎?哎……哎……”
“还请崔哥儿拿去给方长史,请方长史试一试罢。”
“这,这怎么好意思?”
“方长史毕竟是吃了我家的臭豆腐才如此的,就当是我家的赔礼。”简雨晴笑了笑,把陶罐往崔哥儿手里塞了塞。
崔哥儿下意识抱住陶罐,又接过简云起送上前的臭豆腐。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带着陶罐回了长史府里,直接送到张妈妈的跟前。
“你说是简小娘子做的?还说是专门治上火的?”
张妈妈得了崔哥儿的话,目光落在陶罐上一瞬:“……简小娘子倒是个有心的。”
她想了想,遣人去问了一句。
等丫鬟送回长史想喝的答复后,张妈妈亲自持木筷夹了片枇杷肉脯出来。
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
枇杷肉脯裹满了蜂蜜,如琥珀般诱人芬芳。
张妈妈把枇杷肉脯放入茶盏,用滚烫的清水冲开。汤汁很快化作清澈的橙色,散发着悠然香味。
色泽雅韵,香味浓郁。
张妈妈瞧着盏里的模样,脸上也多出几分惊讶。
简小娘子是乡下来的姑娘?
瞧着这一手蜜饯之法,却是颇具风韵。张妈妈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带笑亲手把茶盏送进屋里。
一时间,缕缕清香在屋内散开。
方长史刚喝完一盏苦药,闻到清甜香气时瞬间眼前一亮。
他接过张妈妈手里的茶盏,瞧了眼金橙色的汁水,毫不犹豫抿上一口。
口腔内一扫先前的苦涩,满是清甜香气。厚重醇正的蜂蜜甜味,夹带着一缕缕枇杷的幽香,两者前扑后拥,齐齐冲上前来。
如今多数人嗜甜,方长史也不例外。刚刚还被药汤苦得直皱眉头的他,现在眉眼舒展,一口接着一口,末了还要点评一句:“汤药得这个味道才是。”
做什么白日梦呢。
就是张妈妈也忍不住白郎君一眼,转身出去了。她前面也是顺口让崔哥儿取来臭豆腐,如今却是真的升起点好奇。
张妈妈去了茶水房,目光落在那份臭豆腐上。她嗅着味道止不住皱眉,但想着郎君和仆妇小厮们的赞誉,还是夹起一块放嘴里。
等回过神来,盘里只剩最后一块。
张妈妈意犹未尽地夹起,满足地放入口中。
这香豆腐,可真好吃啊!
张妈妈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盘子,又想着简雨晴孝敬的枇杷煎,对简雨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