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昂贵的手镯碎在了地上,除了痛心就是心疼。
多好的一只待宰羔羊,明明那么肥,都已经能上称了!
可说没就没了。
现在别说指着吃肉了,连个像样的毛毯子都没混上。
多气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赵美娟自觉财神爷偏心到家。
但现在更肥的羊上门了,财神爷还是爱他们的。
赵美娟眼神瞬间就亮了。
“小暖,你坐一边玩去。”
她现在有些紧要事要跟常太太好好聊聊。
温暖乖巧“哦”了声,抱着自己的花泥,慢腾腾站起来。
祁夏青现在正是稀罕她的时候,轻声喊住了她:“就让小暖坐着吧。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心里也是想的紧。”
虚伪!
赵美娟搁心里假笑两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些年一直嫌弃她闺女的,不然她闺女上门。
谁稀罕她的喜欢。
赵美娟面笑心不笑,没再分出心思管温暖,而是开始拉着祁夏青话家常。
“祁姐,您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祁夏青目光时常落到温暖身上,不太走心回了句,“你怎么样?都好久不见你了。”
虽然近两年她没有登过温家门,但跟赵美娟在其他场合也没少见过。
只是近一个月,见面的次数少了些。
“这不过节么,忙着做月饼呢。”赵美娟轻垂眼眸,声音低低,听起来还几分不好意思。
“做什么月饼呢,这么忙?”
“什么都做些,厂里人多,节礼总要备一提月饼。”赵美娟说话向来有分寸,试探问话都是前能进,后可守。
只提一句,便又强撑着笑起来,看着还有些窘迫。
“祁姐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不嫌弃的话我一会儿给你装点带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嫌弃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就喜欢吃你做的月饼。来之前还特意问我呢,我走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多装点五仁的,不然我回去都没办法交差。”祁夏青想捧人的时候,分寸拿捏的总是格外到位。
赵美娟笑着搭了两句话,问了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都好着呢。”祁夏青笑,不欲跟她多提老爷子,干脆转了话题,“不过,美娟,你现在也别让自己那么忙了。到咱们这个岁数,就是该享福的年纪。月饼什么的只要买,总能买到口味最正宗的。自己做点留给家里人吃也就算了,何必再累着自己给其他人做。”
“我知道,祁姐。这不,情况特殊么。”赵美娟手自然下垂,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掐了把自己,“都是没办法。算了,不说这个了。祁姐,惟实还好吧?”
“…挺好的。”
常惟实是祁夏青更不想提的话题。她现在看温暖确实是挺好的,但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
自然不愿意当着温暖的面多提常惟实。
常家的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宝,别人都该狠狠地巴望着。
祁夏青下意识躲避这个话题,还是继续跟赵美娟扯回月饼上:“美娟,到底怎么了?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你可不能把我当外人。”
“没什么大事,就是厂子效益不争气。”赵美娟深谙卖惨窍门,不直说惨,只是扯其相关,“祁姐,你也知道今年粮食收成不好,原以为米面贵些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年的月饼也特别贵。一提比去年都贵了小两块呢,我们厂的人又多,这钱算来算去就都不敢买了。”
“祁姐,不怕你笑话。自从老温走了之后,我们厂的效益就逐年下滑。光是每个月工人的工资都是笔大头,更别说这个月还过节,总得给他们发几样福利东西,都不能细算。之前还有人劝我说,既然厂里用不了这么多人,干脆辞走一部分的员工,也能减轻厂里压力。”
赵美娟深叹一口气:“但是我不舍得啊,祁姐,那些员工绝大部分就是当年老厂子里留着没走的。十几年前,老温在常大哥的帮衬下接管了老厂和那些员工,那些员工跟着我们家一干就是十几年。总不能说我们厂现在效益不好,就不要他们了。他们有的都已经老了,头发比我都白了,却还有一家老小要操劳。我总不能让他们再跟着我们受失业的动荡。”
九几年初的时候,不少厂子都倒闭了。但温爹那年却激流勇进,远去东北签了好几个单子,保住了一个厂的人。
赵美娟字字不提当年,可句句又都是暗示当年。
至少在祁夏青听来,多少有点坐立难安。
“是啊,美娟,你们厂人可不少呢,千万不能都让失业了。”
“那肯定不会啊,我们老温走的时候都说了。只要我们厂的机器还能运转,就不能轻易辞了工人。”赵美娟点到为止,示意阿姨端过来案板,当着祁夏青的面又用模子按了两个月饼,“所以,我不就想着做点月饼,减轻下厂里这个月的开销。虽然连轴转人是累了点,但只要能让厂里人都过个好年,那也是算是我对得起老温,也对得起当初把厂子托给我们的常大哥。”
“...老常没少跟我夸你们,都说说你们这几年做的好。”祁夏青捋了下头发,尴尬着沉默两息,又笑着开口,“提到老常,我想起来我有个侄子,祁庭之前几个月从港城回来,下个月就要走了。老常还说让大成抽时间跟他见见,港城那边也是有市场的呀。”
“这不好吧,祁姐。我们罐头厂的名声可没有老温在的时候名气大了,现在还有其他新出的厂,都比我们强。我也不求大成有多大本事,能勉强顾着一家人的吃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