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使剑时的威力的,即使这一剑因收敛太多,不至于地动山摇,可也绝不会像眼前这样,剑气过处,竟如微风吹拂,只草叶微动,水波轻泛,什么动静都没有。
仙君用以试探的剑气被某种无形的存在抵消了。
——果然,之前的孤山并非蜃景,而是有人
在岑双离开后,将原本就存在孤山外的法阵给完善了。
也不出岑双所料,破解过活死人城外法阵的清音,面对类似法阵,轻易寻出其中关窍不说,还用一种平静客观的口气,说出会令布阵之人气到嘴歪的话:“两处法阵确有相似,却并非出自一人,这道法阵要简单太多。”
岑双好奇:“怎么个简单法?”
清音道:“只具其形,而无其神。”
言出之时,原本无形的屏障骤然具象化,铺天盖地的雾气缓慢流动,落入他们眼中,宛如一个倒扣的巨大白碗,将孤山全部笼罩在内!
又在清音一声淡淡的“破”中,白碗四分五裂,雾气由浓转淡,直到彻底消散。
原本藏身于雾气之后的人,也在此刻无所遁形。又或者说,对方压根就没想再躲。
岑双原本握着衣袖的手反倒松开了,在彻底看清与他相隔一段距离的红衣人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复杂心绪全然沉淀下去,化作了然,让他唤出了对方的名字:“衣衣。”
却不料对方目光极为复杂地将他一看,道:“我不是她。”
……
其实从被困孤山开始,岑双就对那个故意引他过来,再将他困住之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能较为准确地把握住他的喜怒,对什么东西能吸引到他有所了解的,即使是他的仇家,也没几个能做到这一步,而能了解到这个程度的,与他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这个困住他却不想伤害他的人,必定不是他的仇家。
不是仇家,却要在这种时候关着他,不让他去闻人世家喝喜酒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后来游相轻说出“红伞”线索,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果然”之感:他果然没有看错,那个藏在老树之后偷看他的人,当真是衣衣。
可现在,那个无论身形还是样貌,任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衣衣的人,却告诉他,她不是衣衣。
似乎看出了岑双的困惑,红衣女子解释道:“虽然我有着她的容貌,她的记忆,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她。”
岑双明显更困惑了。
红衣女子便双手结印,令其本相影影绰绰浮于头顶,那本相虽然只浮现了刹那,却也能让在场之人看得分明。迎着岑双的视线,她道:“如你所见,我不是她,而是她昔年所用之法器,现如今的话,应当只能算一介伞妖罢。”
原来游相轻没有看错,是他想错了,红伞确实是红伞,却不是被谁驾驭的法器,不是昔年那个撑着红伞乖张桀骜的少女,只是一把伞。
眼下,这个生得与衣衣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按照衣衣的模样化形的伞妖,对岑双道:“也许因为我是没有来处的法器,而她又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便将她的经历当成了我的记忆,只不过,大约我灵智开得太晚,所以只记得她在人间时的经历。”
岑双道:“既然如此,你可还记得她究竟去了哪里?”
那伞妖道:“不知,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水芸城,采荷节,大哥突然说要回城主府,二哥也跟着走了,我原本也想跟过去的,但是,但是……”
岑双没在意她称呼上的改变,追问道:“但是什么?”
伞妖道:“不记得了。”
岑双自我冷静了一下,又问:“闻人公子与秋小姐的失踪,是否与你有关?”
伞妖凌乱的眼眸在听到那两个名字后重新恢复平静,她看着岑双,似乎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悲伤:“你知道么,我有她的记忆,便也拥有相应的感情,我明白她的反应,也知道她想要怎么做,你是她的二哥,在我眼里,也是我的二哥。”
她道:“二哥,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你不会拦我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