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阳球的命令,两百余骑自然不敢怠慢,呼啸着继续朝谯县县衙赶去。
阳球此番出巡,前往沿途县衙除了修整以外,也要震慑一下各县官吏,看看有没有官员行不法之事需要纠察。
这些也都是司隶校尉的本职工作。
却说两百余骑皆跨马提刀、身披甲胄,声势无比浩大,沿途百姓看到纷纷避让,不敢直视。
马匹本就紧缺、昂贵,哪怕那些世家大族,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马。
更何况,这些人全都身披甲胄,一看就是朝中精锐,百姓们自然不敢冲撞。
“踏踏踏!”
阳球率领众人纵马前行,途中基本都是畅通无阻,纵然遇到流民、商队,他们也都纷纷避让。
然而,就在阳球等人即将抵达谯县县衙时,官道前面却是出现了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阳球隔着很远看到他们并不避让,当拿起了战马上挂着的弓箭,先是命令后面的骑士放缓速度,而后对着左右甲士吩咐道:“尔等加速向前驱逐拦路之人,若彼乃是贼人劫道,速来通报!”
阳球性格刚猛,擅长击剑,弓马娴熟,喜好射猎,七八个贼人都难近身,武艺颇为不凡。
他明知不可能有贼人拦路,却仍旧持弓在手,甚至已经拿出了箭矢,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阳球可不是什么善茬,说是视人命如草芥也不错,否则也不会在年少时就为母报仇,杀掉郡吏全家了。
就算前面不是贼人,假如是那些不开眼的故意拦路,他也不介意将之当做贼人射杀。
“驾!”
两骑领命,加快速度朝着前面冲去,嘴里还大声喊道:“司隶校尉出巡,闲杂人等休要拦路!”
官道上的两人正是周琦与项弘。
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队伍,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可是听到疾驰过来那两骑的喊声以后,周琦还是很快就平复了心绪。
是死是活,就看今日了!
他气沉丹田,对着尚在后面的阳球大声喊道:“罪人周琦,怒杀沛国相逃逸至此,闻司隶校尉至,吾尝闻阳使君威名,不敢继续潜逃,特来自首!”
周琦的声音很大,哪怕马蹄之声隆隆作响,阳球仍然隐约听到了内容。
“咦,居然是这个小家伙。”
“有趣,真是有趣!”
阳球收起了弓箭,举起右手示意两百骑兵停止前进,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不得不说,周琦虽然只讲了一句话,可那润物细无声的奉承,却让阳球感觉非常适用。
看周琦说了什么。
先是说怒杀沛国相逃逸至此,可见周琦并不畏惧权势,更不畏惧沛国相王吉。
后面却话锋一转,说“闻司隶校尉至,吾尝闻阳使君威名,不敢继续潜逃,特来自首”。
瞅瞅,这个马屁拍得多么巧妙,多么润物细无声。
一个毫不畏惧权势的侠客,却因为听到阳球的威名不敢继续逃逸,特意跑过来自首。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也必然会成为一段佳话,可以帮助阳球扬名。
不得不说,周琦前世那些年在官场的沉浮,的确让他变圆滑了许多,这才能够拍出如此功力深厚的马屁。
骑兵队伍逐渐停止,阳球让他们先原地休息,自己却是带着都官从事与假佐,仗着自身的勇武纵马迎了上去。
“吁!”
阳球来到周琦身边,却并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人,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便是周琦?”
周琦急忙拜倒在地,道:“罪民周琦,拜见阳使君。”
项弘也不敢托大,跟在周琦身后亦是拜倒于地。
阳球细细打量着周琦,见他虽然年轻却仪表堂堂,哪怕拜倒在地请罪仍旧不卑不亢,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当即有了些许兴趣。
他翻身下马,走到周琦身前,忽然厉声喝道:“袭杀两千石高官,此乃死罪,汝可知!”
周琦俯首拜道:“罪民知。”
阳球脸上忽然露出冷笑之色,对着身边假佐喝道:“既如此,汝且将此二人拿了,直接斩首示众,以明正典刑。”
周琦、项弘闻言,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周琦心中更是惊慌无比,暗骂道:“这尼玛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不过周琦也是城府极深之人,纵然内心惊惧,脸上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抬起了脑袋直视阳球。
当他看到阳球旁边身着文士服的假佐以后,当即心中大定,知道这是阳球在吓唬自己。
对方真要杀了自己与项弘,就不会吩咐假佐动手,而是应该直接让前面过来探路的两名甲士动手。
更何况,就算阳球再怎么嗜杀,也不可能将周琦此等要犯,如此轻易就杀了。
最起码,也应该明正典刑,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周琦才对。
想通这点以后,周琦暗中给项弘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莫要轻举妄动。
其实在选择前来自首以前,周琦就再三叮嘱过项弘,无论发生事情都不可鲁莽行事,更不可冲撞了司隶校尉阳球。
周琦知道,司隶校尉可是拥有极大实权,手下一千两百精锐之士,就算阳球没有将这些甲士全部带在身旁,也不是项弘所能冲撞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阳球不会杀自己,否则就算二人极力反抗,也绝对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虽然提前交代过项弘,但周琦也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自己有了生命危险,项弘可不会管对方是什么狗屁司隶校尉,绝对会暴起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