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于黑袍剑修,卿相的剑便显得无比的直。直来直往,突杀于黑影之中。二人的身影都是极快的,是以这一处高山风雪之中,却是已经难以见到人影。只可见不时有长剑交错的痕迹,偶尔在某处显露出来,激荡着剑意,将那些风雪一点点的向外逼离而去。二人便这样相互交剑许久。终于在某一刻,神海伤势未愈的卿相露出了一些破绽,出剑偏了一寸。而后黑袍剑修之剑便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直取卿相心口而去。卿相自然来不及回剑格挡。卿相也没想回剑,而是直接伸出了左手,浩荡的妖力附着其上,硬生生的握住了那柄黑色的剑,而后用力的向前一拉,似乎要将黑袍剑修的身形从黑袍之下揪出来一般。黑袍剑修看见这一幕,却是心中惊诧不已。谁家书生身体这么好?白衣翩翩却干着莽夫一般的事。黑袍剑修却是果断的弃剑,身形向后而去。倘若他是流云剑宗的人,自然身体也不差,吃嘛嘛香。但他不是。卿相是个修道的大妖。在手中之剑被制住了之后还与他近身,自然是很愚蠢的行为。黑袍剑修弃剑退后,抬手竖于身前,天地间风雪大作。无数个黑袍剑修持剑在那些大雪里显露而出——却正是先前那些残留的虚影。那些虚影出现之后,却是如同黑袍剑修一般,一并轻诵剑诀。无数虚影之剑脱手而出,裹挟着浩荡剑意在风雪中向着卿相而来。卿相只是冷笑一声,同样松开了手中之剑。只留下了自己的长短剑。向前一步踏出。身周道韵浮现。口中轻诵四字。出生入死。万千玄妙的气息环绕在卿相身周。黑袍剑修感受着这种古老的道术,却是突然想了起来,函谷观至上典籍青牛五千言的原本,便在这个书生手里保存了千年之久。这是至简至繁的大道之术。函谷观道术。卿相自然不管那个剑宗弟子在想着什么。整个人与那万千剑意却是有如相存两界一般。无数虚影之剑破体而去。却没有伤及他分毫。卿相抬手执剑,而后身形幻化,化作剑光一剑刺出。高山之上一道锵然剑音传出。黑袍剑修依旧立于原地,掐剑诀于身前。而那万千剑意虚影,在瞬息之间倒流而回,化作了一柄浓郁至实质的剑意之剑,却是刚好拦住了卿相那一剑。两剑相交,而后浩荡的剑意扩散开来,二人同时向后退去。黑袍剑修抬手召回自己的剑,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卿相境界跌落,自然更为惨淡一些。“白衣卿相,确实厉害。”黑袍剑修缓缓说道。卿相弯腰在不远处,虽然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却还算平静的说道:“毕竟我也算是你们这些后来人间妖族的祖辈。”黑袍剑修低头看着自己的那柄黑色之剑上,被卿相左手硬生生握出来的裂痕,缓缓说道:“我的剑确实不太行。”卿相还想说什么,那人却是化作剑光消失在高山风雪之中。“下次再会。”卿相看着那道颇有些虚弱的剑光,却也没有追上去。二人自然都是无力再战。卿相的剑道自然不是很行。但是他的剑很行。所以那一剑之下。二人神海都是受到严重的创伤。长短剑化作悬薜玉,落在了卿相手中。卿相紧紧地握住那块玉,沉默的看向前方。他的伤自然越来越重了。也不知道前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在等待着自己。这里应当已经出了黄粱地界。再往前便可以越过大泽回到槐安。回到南衣城,自然便可以安心休养一阵了。总不至于自己也要像柳三月那样刚回去就被自己人弄死吧。卿相沉默的想着,咳嗽了许久,往雪里吐了一口血痰,向前继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