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解主和弦,从小字组的b音一路跳进至小字三组的e音,然后稳稳地站在了更高的小字四组升c上,再如同过山车般滑落,带出畅快淋漓的震音音群。
听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同时伴随着霍夫曼语版的高声喝彩。
按道理说,三个乐章应该遵循快-慢-快的对比才是啊?
在乐曲悠然自适地进行到
三个乐章各有性格又浑然一体,这可真是从未有人想到过的天才般的巧思!
希兰用上下纷飞的琴弓将
她时而倾泻出火四射的分解和弦,时而奏出深沉又动力无穷的颤音和琶音群,让人眼缭乱,偏偏运弓和音准没有一丝勉强,每一组换把换弦都极为精准干净,听众小心翼翼地呼吸,却次次有惊无险地完美落地,这种感觉实在太畅快了。
这时,范宁对木管组、铜管组,以及后方的打击乐手作出了稍息的指示,然后他的眼神扫过近处两侧,手中动作未停,接连起拍。
他身边的另外两位大师则一时有些疑惑:“为什么又是e小调?而且还是这种舒缓的速度?”
接下来是先由长笛和单簧管奏出的g大调的副题,希兰和范宁呼吸对视一眼,两人通过眼神交流明确了细腻的色彩和情绪变化。
乐迷们此前大多沉浸在了音乐本身的美感里,而此时独奏华彩段一出,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年仅17岁的小提琴独奏家,简直就是一位技法浑然天成的天才少女。
范宁用深沉而热烈的表情,对沉寂已久的乐队作出指示,“这就是我们始终在等待的重逢”。
范宁的面部表情变得微微激动起来,随着指挥棒的迅捷挥落,乐队的力度一下从pp毫无渐强过程地到达ff,阴郁的e小调也瞬间变为明亮的e大调。
在情绪的稍稍低迷后,音乐回到行板
乐队随之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强奏,在最热烈高涨的音乐气氛中干净利落地收尾,为这首作品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希兰经此一战,应该同样进入公众视野了,安东要是知道这一位学生,一位女儿,今日能有如此成就,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听着舒缓的行板,听众席上的维亚德林惬意地轻晃着头。
希兰脸蛋上淌着笑意,奏响应答乐队的音符,这里是小提琴的二声部织体,低音声部由流动的三十二分音符组成,犹如空气中打旋飘落的枯叶,上方则是这条凄美而庄严的
“它满足了我的期盼,这个寻常作曲家一生难觅的主题,配合如此巧思的再现方式,简直满足了我所有的期盼!”
随着演奏的推移,听众席上越来越多的人感觉自己已经沦陷了。
定音鼓手开始了畅快的滚奏,又连续轻抚鼓面按停,管乐组也随之发出热情而响亮的号角声,希兰则以俏皮上扬的音型作为回应,充满活力的几轮对答,终于引出了末乐章呈示部的主题。
听众们就像被喂了口精致又清甜的点心,在品尝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掉泪,没什么别的原因,人类单纯的本能反应。
可是从弦乐组奏出的,却是一段速度轻缓,恬淡雅致,带着宽广和辽阔意境的音群。
这是一种受作曲家青睐的,极富表现力的小提琴技法,旋风式的音响效果将情绪与色彩缓缓拉伸至紧张的状态,彷佛有什么听众渴望出现的东西,即将在下一刻脱胎而出。
卡普仑很清楚,这里的节奏太快,织体也更加复杂,稍稍不留神就会打破平衡,造成混乱,而他看到这一个多月的打磨付出,终于取得了最完美的效果。
范宁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于是想起来了那晚合奏时,她表示过这里是除了
于是他在示意少女进拍时,不忘眨了下眼,似乎在说“我也感觉到啦”。
——慢速的引入是为了衔接
这里的多愁善感暂时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首甜蜜的田园诗。希兰以重复音开头,先是绘出幽静恬淡的抒情画卷,又逐渐化为展开部热情洋溢的上下行十六分音符,引出乐队带着颤音的交替强奏。
在希兰上下纷飞的分解跳弓华彩下,乐曲开头忧愁而典雅的主题在乐队重现,长笛和双簧管的吹奏如月色透出云层,再次洒落在幽静芬芳的玫瑰园里。
行板尾声,希兰弓下拉出几段婉转迂回的连音,此后力度一点点变弱。
另一处的麦克亚当侯爵,看着身边两位皇家美院的大师阿施尔和梅耶拉正伸着右手跟着行板的节奏徜徉摇曳,心中不由得感叹和深思起来。
包括尊客席中间那几排,听众们接二连三地站起,手上大力拍击未停。
范宁双臂朝上一抡,全体乐手起立,这时他走下指挥台,用绅士礼仪的标准动作和力度,轻轻拥抱了一下希兰。
“耶。”将头虚靠在少女肩上的范宁,在淡淡清香萦绕间听到了她孩子气的得意轻呼。
下一刻范宁笑着松开双臂,再拉过她的手一同举起,走到舞台最前沿,带领所有乐手向听众行礼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