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回二楼!”露娜赶忙拉拽老师和姐姐的衣服。
“我们拜请‘冬风’,午夜失落之神,凄美凋零之神。”
“噔噔蹬……”
当然,舍勒应该对托恩的作品更为了解才是,若是将维埃恩的作品信手拈来就有些奇怪了。
“嘶——”
两位小姑娘站开距离,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只得不停地盯着他背上“伊利里安”的浅色杏仁叶和石榴图案。
旋律调性模糊,昏昏沉沉,带着十足不稳定的游移感,仿佛画布上刻描得并不十分鲜明的线条,直至后段才暗示了可能的指向,简单地在e大调的几个支柱音符上停留了片刻。
一楼地面上已经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立足之处,到处都是紫红色的、细长黏腻的鳞片在层层叠叠蠕动!
而在其中翻滚哀嚎的人群,正是刚刚在圣亚割妮医院前方雨林中分开的那队猎人。
井下的蛇群还在沸腾而出,彻底淹没了猎人们的身影后,窸窸窣窣地朝范宁所站的楼梯间涌了过来。
蛇群的起舞戛然而止。
乳香精油的雾气蒸腾,带着树脂气息的奇特香味飘出,让人的心神变得静逸下来。
“可是维埃恩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位‘穿越者’啊?……”范宁重新背上露娜递来的吉他,陷入了绵绵的思索之中。
相位“池”的见证符!
根本来不及细想《牧神午后前奏曲》意味着什么,他赶紧拉着一左一右的露娜和安飞奔撤离。
鳞片裂隙中的浑浊光芒彻底地迸了出来,又在下一刻熄灭如死灰。
想归想,范宁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因为对方哪怕是自己想救的人,也来不及了。
有一位高位格的助手配合辅助,自己这主要执行者的灵感也不同于以往,再加之有充足的“荒”相耀质精华供给,这一切让秘仪更加简捷,可调用出的无形之力却倍增上扬。
声部的总数进一步减少。
在此基础之上,范宁以象征“衍”的b弦为灵性振荡主体,拨奏出了一支极富感染力又令人蠢蠢欲动的舞曲旋律,并以热烈而浓密的华彩经过句穿插其间。
墙壁碾动,云朵分离,旧伤作痛,乐器的声孔呈现出最具灵性的收张状态。
范宁将燃起的四支蜡烛俯身逐一放于祭坛四周,又将另一根蜡烛固定在钢琴琴身一角。
“这是前世印象主义大师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前奏曲》!那首与我曾演绎过的《大海》齐名的印象主义管弦乐作品!!”
所有的蛇首开始跟随律动整齐划一地摇摆!
老师他……露娜和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范宁惊得连四肢百骸都颤动起来,左手指尖下的华彩戛然而止。
“砰———砰———砰——”“砰———砰———砰——”
“不行,楼上也……”安往上迈了一步便猛地收脚。
可现在他重新意识到,对于自然或世界来说,从一个极端走入另一个极端,仅需一个眨眼、一个小节的时间——这是在
刚刚一路过来的地方,墙体各处开裂的缝隙里吐着猩红的信子,尤其几处开裂的天板处,蛇群如瀑布般坠下,就像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放生袋一样。
“稍微捂点耳朵。”范宁轻轻提醒一句。
他下意识望去,看到了琼在袖子上新呈的字符,顿时整个人头皮一麻:
「跑!!!」
范宁顺势猛地一低头,只见整个钢琴下方地面的纹路,不知什么时候从紫色变成了血红,线条也发生了变化,“冬风”的见证符竟不知何时被篡改了,成了表示水波的流动线条和一只向上伸出的手掌!
春光明媚,风清日暖,天光云影亮堂一片,令人昏昏欲睡。
楼梯间拐角处,三人的身形一个急转。
“嘶嘶嘶……”猩红的信子仍在不停吐出。
见证之主“冬风”。
就在离开祭坛范围时,众人感觉自己“挤破”了某道汁水充盈的空气表皮,浑身的衣物被浸透大片,而往后再过两秒,身后的两把烂座椅、三角钢琴和移开的层层布匹,飞快地溶解成了红黑色的粘稠液体!
其余什么都没了,乍一看就像空荡荡的厅堂中间积着一滩融有腐生物的雨水一样。
范宁松开两人的手臂,皱着眉头看着台阶下发生的这一切,好像想起了分开前,他们似乎在原地有什么犹豫或思考的样子。
九具尸体。
“《前奏曲》?……”
看似音型相似的旋律重复推进之间,织体逐渐加密、音域逐渐扩张、炫技的华彩逐渐变得密不透风……
范宁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他一路上已有很多关于食色香气、异国雨林和奇异鸟鸣的灵感,虽然赶路节奏太密,还没动笔,但他已确定
包括这些人的头颅里外都有细蛇钻进钻出,恐怖扭曲的哀嚎声在医院厅堂回荡不休,但出声的结果不过是多让几条蛇钻入自己的喉咙。
还没来得及消化理解刚才的遭遇,楼下突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重惨叫声。
安在一旁轻声哼着它的高音,这时楼外纷繁的鸟鸣声开始发生了变化。
阿根廷作曲大师皮亚佐拉《自由探戈》!
蛇群昂起了它们的头。
尾奏,范宁用指甲刮出一束尖锐的下行结束句。
范宁仍然很难受,头痛,胃中翻涌,就像晕车一直没缓过来。
“随便弹点它的前任主人的音乐。”范宁将身上的吉他摘下递给了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