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雅间用餐。
罗善娟相貌平平,虎背熊腰,是个掉进菜市场就找不见的精明大妈。见少爷竟然招待这种来客,酒店服务员自然议论纷纷,每次进门送菜都投以古怪的目光。
陈聿深态度淡定:“请用吧,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哎呀,合合合!”罗善娟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吹捧,“陈先生简直是电影里能才能见到的人啊,我们家雀雀可真是好命,可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是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陈聿深没动筷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善娟赶紧道:“哎呦喂,还不是安祈那个孩子气人,听说他和您起冲突了?安祈年少无知,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陈聿深平
静回答:“不至于,但希望他以后和桑雀说话客气点,不要连最起码的教养都没有。”
这话难免让罗善娟愣了下,她尬笑:“是是是!”
陈聿深看过表:“我还有别的安排,不如有话直说吧。”
“是这样,我寻思着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这东港的户口也不好落下。”罗善娟小心试探,“但您应该有办法吧?没户口,很多福利都享受不到,买房也不方便。”
成长环境导致陈聿深从不操心这类事情,只觉得疑惑:“桑雀想买房吗?”
“他买什么房?”罗善娟脱口而出,又讪笑,“他又不结婚生孩子的,再说还有您照顾着是吧?我是说安祈那孩子,过两年不也得找对象了吗?”
…………
罗善娟今天去了公司园区,又来了这酒店,对陈聿深的本事可是寄予厚望,恳求说:“所以希望您给解决一下,还有啊,能不能给安祈安排个实习的地方?他那专业以后也是不好找工作的。”
听完这些话,陈聿深逐渐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嗤笑:“阿姨,你当我是白痴吗?怎么好意思讲出口的?”
虽想过会被拒绝,但这么不客气还是出乎意料。罗善娟立即急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这样,我们不会同意雀雀和你在一起的!”
“谁他妈在乎你同意不同意啊?”陈聿深气得踹了下桌子,杯盘发出的刺耳声音把罗善娟吓了一哆嗦,他毫不客气地站起身来,“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是怎么对他的?但凡对他好一分一毫,他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性格!”
罗善娟不服:“还怎么对他好?我少他吃了还是少他穿了?非亲非故我给他养这么大我——”
“非亲非故,你也知道啊。”陈聿深冷笑,“没少管桑雀要钱吧?觉得养大他就可以吸血了?他在东港也很不容易你有没有想过?”
罗善娟恼羞成怒:“一家人就是这样,谁容易啊?他发达了就可以翻脸不认人吗?”
“一家人。”陈聿深没兴趣继续争吵,语气逐渐平淡,“他连续六年申请春节加班,他有家吗?”
…………
陈聿深整了整衬衫袖口:“实话实说,大妈,我实在没兴趣见你,只不过在公司就把你赶走太让桑雀丢脸。你想犯浑是吗?觉得我丢不起人就不得不被你勒索?那你试试呗,你他妈再找桑雀一次,我就让你儿子这辈子都进不了东港。”
说完他没好气地把筷子一摔,大步朝外走去:“明天赶紧退房滚蛋。”
被丢在雅间的罗善娟好半天才回过神,逐渐发出极不体面的哀嚎,大哭大闹的动静把服务员全引了过来看热闹。
*
这辈子都不要再吃蘑菇了。桑雀只吞掉了小半碗蛋羹,便又觉得胃痛,只好继续坐在电脑前整理外包预算。
万万没想到易迅的外包费用比想象中便宜很多,文字游戏的立绘和场景并不至于把预算花光。
好像真的用不掉那么多钱,要还给老板吗?
他犹豫着戳了戳数位笔,忍不住在心里冒出个更大胆的想法:不知道程老师是怎么收费的,如果请他画一张主视觉图的话……
正走神时,不甘寂寞的梅梅顺着椅子爬到他的腿上卧倒,忽打了个小喷嚏。
桑雀诧异地摸到它湿漉漉的毛:“又下雨了吗?快来吹毛,会生病的!”
梅梅摇摇尾巴,继续喷嚏不止。
桑雀忙抱着小狗起身,没想老天爷还嫌他不够乱,手机里忽进了条微信,是好久没联系的Hr邵阳。
“你妈来公司找老板了?我今天听前台说的,什么情况?”
实在是毫无防备,以至于一连读了好几遍。桑雀周身的暖意潮水般退去,手不自觉地颤抖用力,直至梅梅被弄痛发出惨叫才将将回神。
*
想回家。这个念头今夜反复于陈聿深的脑海徘徊,以至于他应酬得心不在焉,终于解脱后,几乎是立刻踩着油门往回赶。
永远矛盾横生的父母和兄长不曾给过朴素的温暖,在英国的单人公寓更是冷冷冰冰。
喜爱冒险的陈聿深不相信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所谓家的安全感,可这几天他忽然就变得有些软弱,总需要看到瘦弱的桑雀和那只蠢小狗才觉得安心。
拎着特意打包回来的椰子竹丝鸡汤,他进门便被兴奋的梅梅扑住,只好捡起它沾满口水的玩具丢出去,问道:“我老婆呢?”
“你忙什么去了?”
桑雀忽而出声,声音虚弱微凉。
陈聿深这才发现他坐在光线昏暗的餐厅,脸色惨淡,无精打采。故而立刻把汤拎过去:“吃饭了没?这个你应该喜欢喝。”
一想到罗善娟桑雀就难受到要命,他忍住几乎把自己压垮的憋闷:“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何其聪明的陈聿深立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