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季家遵循旧例要举办一场族宴,不但有嫡系旁支的重要成员出席,还会邀请众多名流政要。
季行舟结婚前,族宴一直由秦瑜操办,今年季家主母上线,秦瑜开诚布公地表示要将管家之权交给千笙。
千笙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她笑着对秦瑜说:“老夫人,我很忙的,没时间,管家这种琐事还是您费心吧,毕竟您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比我有经验多了,您就当发挥余热吧。”
秦瑜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她还没神志不清,自然听得出千笙话里话外是把她当老妈子使唤,还暗戳戳地嘲讽她一生困守后宅靠男人养活。
千笙语不惊人死不休,专戳秦瑜的痛脚。
老妖婆,气不死你!
秦瑜并非真心交出管家之权,而且无论管家与否,秦瑜都会找她麻烦,何必再劳心劳力?
有这功夫还不如和季行舟亲热一番。
季行舟知道后,破天荒地关心起季家那些老掉牙的规矩来,淡淡吩咐道:“陈规陋俗,立刻废了。”
千笙夺过季行舟的手机,拦截了这道命令,笑嘻嘻道:“族宴结束后再废。”
季行舟不解。
千笙托着下巴道:“族宴人齐,我要好好摆一摆季家主母的架子。”
季行舟想了想,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宠溺道:“我给你助阵。”
千笙满意地笑了。
族宴在季家老宅举行,场面堪比领导人会晤的国宴。
秦瑜八面玲珑地周旋于人群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撑着一把老骨头筹备此次族宴的艰辛,与每个人的交谈都是以对千笙这个年轻当家主母不懂规矩的维护结束。
几番操作下来,在场众人纷纷赞叹秦瑜持家不易,斥责千笙不敬长辈,猜测季行舟看不上这个新娶的媳妇。
议论地正激烈时,一双俪影携手而来。
一袭黑色西装的季行舟信步走来,身姿挺拔若修竹,气质高贵凛然宛若降临凡世的天神。
他专注地凝视着身畔的女子,眼中流露着一种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仿佛在凝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绝丽的身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深红色的曳地长裙无一丝纹饰却难掩华贵,女子容色如雪,星眸荔腮,琼鼻樱唇,一颦一笑尽是风情与灵动。
乌发一半松松挽起,一半及腰披散,鬓边给佩着一只薄金打造的凤羽发夹,尾端垂着长长的珠珞流苏,莲步轻移,仪态端雅。
妩媚与清丽完美地集中在她身上。
原来,这世间,真有一种美,惊心动魄到无法抵抗。
主坐摆在宴客厅正中央。
千笙施施然地落座,季行舟则站在她身后,宛如女王忠诚的护卫,她疏离地朝众人问好,素手轻轻一扬,侍者随即奉给每人一只锦囊。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锦囊里装着形制统一的素白宣纸,隐隐可见力透纸背的墨色笔迹。
展开纸条,上面的内容令所有人心惊胆战。
千笙摩挲着雕花扶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冷不热道:“俗务惹人心烦,我一心烦就爱冲动,人在冲动之下难免会做出某些过激的不可挽回的事情。”
在场者都是人精,自然清楚千笙所言所为的真实意图。
纸条上写着的都是各大世家最见不得人的隐秘。
这是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她在警告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若不想身败名裂覆灭无存,就安分守己循规蹈矩。
“季夫人,真是客气,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夫人喜静,我们又怎么会冒昧打扰?”
“季先生和季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
在场众人无一例外地表明了希望和平共处的态度。
初次见面,便手段如此凌厉的震慑,季行舟又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他们是有多傻才会去招惹这对煞神夫妻?
千笙撑着下巴感慨:“我很忙的,没空管季家的闲事。”
季行舟眸光闪动,静静道:“闲事自有闲人来管。”
在场众人顿悟,季夫人一心想做甩手掌柜,季老夫人不过是捡了人家不要的管家之权,充其量就是一个高级管家。
千笙打了个呵欠,露出疲惫的神情,嫌弃道:“什么破族宴啊,忍饥挨饿不说,还得熬夜。”
季行舟淡淡道:“季家族宴自今日起废除。”他垂眸,态度讨好又卑微:“还有哪条规矩不如你的意,我都废了。”
在场众人:“……”
媳妇一句话,世家大族流传千年的规矩说废就废,季总,你是有多惧内!?
千笙摸着下巴斟酌片刻,无奈道:“客人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好歹让这最后一次族宴善始善终。”
说最后一次族宴这几个字时语气明显加重了加分。
主人家没说散场,众人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千笙打发季行舟深入敲打一下某些贼心不死的人,自己则满处溜达,她试图找出更多有关他的痕迹。
走到长廊尽头,便是开阔空明的圆厅,一汪静池淙淙流淌,两侧是葱郁的草木。
月色、波光、绿意交织成最完美的背景板,将女子的身姿衬得更加窈窕。
秦朗打了一个响指,在看到女子忽然定住的背影时,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步昂扬地走上前,手搭在女子肩上试图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看清面前人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