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笙一觉睡到晌午,简单梳洗一番后,施施然地走出山洞。
事实证明,武功卓绝的人即使双目失明也不影响其办事效率。
君非离似一尊雕塑般杵在山洞口,面色苍白如纸,薄唇皲裂起着一层死皮,青衫上满是剐蹭的破口,整个人憔悴狼狈到极致,仿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可神情却是安然又满足,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潋滟笑意。
“笙笙。”
他的声音干涩喑哑如破锣。
千笙无动于衷地与君非离擦肩而过,仿佛完全没看见他这个人。
君非离一言不发地跟在千笙身后,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似是在保护她,又似是怕触怒了她,周身透着一股惶惶不安的破碎感。
凛冬未央,恰是一些珍奇药草的葳蕤之期。
荒野苍茫,草木萧瑟,雪地上交错拓着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微弱的呻吟声隐约传来。
千笙循声走去,发现了一名背靠岩石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子。
她检查女子周身,女子脚踝处的两颗牙印渗着黑血,搭脉问诊,一如她的猜测,是被毒蛇咬了。
流空道:“笙笙,这可是未来小皇帝的皇后,你一定得救活她。”
千笙眸光微凝。
君非离成为摄政王后辅佐的是他的五哥,眼前这个名唤姜莹的小美人就是他未来的嫂子,北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位贤后了。
她望向君非离,意味深长道:“这位姑娘中了藏雪蛇的毒,需用南坡生长的玄极草才能救治,而我需要北坡的冰凌花疗愈旧疾。”
君非离眉头紧蹙,微微一慌,沉声道:“笙笙,你有什么旧疾。”
千笙没回答君非离的问题,清泠若幽泉的嗓音渗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逼迫感:“这两种草药你都认识,半个时辰内,你若采不回,我和她都得死。”
流空惊了,嗷嗷叫唤道:“笙笙,你冷静。”
半个时辰只够往返一处,千笙这是在逼君非离在道义和情爱中二选一。
千笙淡淡道:“我很冷静。”
君非离神情澹静,无光的双眸中毫无波澜,仿佛根本没把这道送命题当回事,他说:“我先送你和这位姑娘回山洞,”
……
山洞中。
千笙忙着照顾这位未来的贤后,背对着君非离,完全不搭理他。
轻如叹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很快回来。”
山中天气无常,前一刻清光明媚,后一刻雪花飞舞。
千笙倚着石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恍惚对上了君非离那双温柔而急切的眼眸。
“笙笙,醒醒。”
千笙估算了下时间,离半个时辰还剩一刻钟,君非离回来的还挺快。
她睁开眼,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草药。”
流空剧透:“君非离只采了冰凌花。”
嫩黄的冰凌花开得正盛,给萧瑟寒冬带来了无限春意。
千笙取过冰凌花,淡淡道:“从来不需要什么冰凌花和玄极草,我所言皆是骗你的。”
冰凌花亦是解毒的良药,千笙也没浪费,将冰凌花榨出汁液,兑入调制好的汤药中,喂入姜莹嘴里。。
君非离神情空渺,看不出他此刻的真实情绪,他一把将坐在床沿的千笙拽入怀中,执着地问:“你的身子当真无碍?”
千笙推搡不动君非离,索性不再挣扎,冷冷道:“九殿下放心,我死之前绝对会把你的毒解了。”
君非离不满血丝的双眼骤然发红,仿佛嗜血的野兽杀意涔涔,语调阴鸷道:“我若不让你死,即使是九幽阎罗也别想取你的性命。”
流空忍不住为君非离辩白:“笙笙啊,君非离冒险攀过一处断崖才摘到冰凌花,他为了你,都放弃救姜莹了,你就原谅他吧。”
千笙自然知道君非离此程的艰辛与挣扎。
他选择采冰凌花,就等于放弃了救姜莹的机会。
道义与情爱间,他自私地选了后者。
她点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道:“君非离,你的心可明澈了?”
君非离拥紧了千笙,乍然低头,深深地含住她的唇瓣,吮吸碾磨,动作由初始的生涩转为娴熟,隐隐渐入凶狠与霸道的攻势。
他终于放过怀中的女子:“道义无存,礼法罔顾,天下弃之,黎民亏欠,至此终年,永不负你。”
千笙微微喘息,摇摇头,固执道:“君非离,我听不懂你的长篇大论,说直白点。”
君非离轻吻千笙微颤的睫羽,嘶哑的声音低沉悠长,带着致命的蛊惑力量。
“我爱你。”
千笙平静下来,继续问:“有多爱?”
君非离抽出一只手,轻抚千笙的脸颊,微微一笑道:“愿做你足下之影,任你践踏,永世追随。”
千笙扑到君非离怀中,双臂紧紧环抱着他,低声道:“你这个大傻子,终于肯说出心里话了。”
君非离按着千笙的后脑,声音沉痛又愧疚:“笙笙,对不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总觉得你对我的追逐不过是一时兴起,怕自己冲动之下答允你误了你的终身,我现在明白了,就算你心中无我,我也要你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纵使化身成魔,也在所不惜。”
千笙笑得欢快:“我既引诱你堕落成魔,自然会陪你一同沉沦。”
君非离语调深烈:“何须你引诱,你一出现,便夺去了我的魂魄。”
重归于好,情意更胜从前。
流空几乎喜极而泣,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