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上,第二梯队的选手们正在赛前热身。
千笙站在场下,死死盯着也在热身的林斐然,他最近虽然老实,但依旧不得不防,目光凝向正在做一个简单跳跃动作的裴隽。
他刚刚落冰时,流空突然冲她大叫:“笙笙,你快叫住裴隽,他要和另一名选手撞上了。”
“隽隽,快变线滑行。”
她大声呼喊的瞬间,正在转身的裴隽和另一名背滑的选手猛烈地撞到了一块,高快的滑行速度让冲击力成倍递增,她眼睁睁看着俊秀的青年重重摔落,艰难地侧躺在寒冷的冰面上,痛苦而急遽地喘着粗气。
医护人员紧急上场,将受伤的两人扶了起来。
裴隽缓缓站起身,神情沉静地朝外围滑去。
他额头刘海下是一道汩汩冒血的磕伤,在乌黑的发丝中若隐若现,因为是脸朝下摔在冰面,他精致的下颌处横亘着一抹血肉模糊的裂口,鲜红的热血浸染了白色衣领,像溪流一般淌至脖间喉结处,一呼一吸似乎都燃着血的腥气。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只觉得心一瞬间都碎成了渣滓。
……
休息室内。
医护人员正在紧急为两名受伤的选手处理伤势,具体伤情还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才能查清。
裴隽背靠墙壁坐在椅子上,垂眸望着半蹲在他身侧与他十指交缠的女孩,扯出一抹轻松自在的笑容,柔声道:“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他其实想摸摸她的脸颊,可手上的血尚未干涸,他怕弄脏了纯洁无垢的她。
千笙看穿裴隽的心思,轻柔地执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去,她无比贪恋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明明是在笑的,可眼中却有水光盈溢,语调平静地说:“笨蛋,连骗人都不会。”
她通过观察能看到的外伤就已经极为严重,与他相撞的那位选手,膝盖直直撞击了他的腹部,她不用把脉都知道他肯定受了内伤。
……
从受伤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前三名选手皆已表演完毕。
倒数第二位序的裴隽该上场了,他走到场下时,赵轶正在跟裁判沟通,见他自顾自地上了冰,咬牙问:“裴隽,你还要跳吗?”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后死在冰上也是有可能的。
裴隽头上缠着一层绷带,下颌伤处贴着创可贴,他仰头深深呼吸,仿佛沙场血战厮杀的只剩他一人那般,用嘶哑的嗓音破釜沉舟似的凿凿道:“跳。”
只要他还没死,他就要站到冰场上。
转身滑向前方时,手臂却被扯住,他愕然回首,一双温热的带着咸涩水汽的唇瓣深深吻住了他,眼睛尽是女孩温柔而笃信的笑颜。
千笙跳跪在挡板窄窄的横截面上,深深倾身吻着裴隽,仿佛在亲吻她的整个世界,天地人间星河日月一瞬间黯然,她松开他,笑颜灿烂灼华,美的惊心动魄。
她轻轻说:“我与你永远在一起,你不是孤军奋战。”
裴隽笑着点头:“等我回来。”
青年傲然立在世界中心,面容俊秀,眼神坚定,身姿沉毅,宛如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明。
激昂的音乐的响起。
他在冰上尽情绽放,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像是舍弃尾鳍换得双腿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踩在玻璃渣上,流着淋漓鲜血,忍着锥心疼痛,不停地向前再向前。
八次起跳,五次摔倒,遽烈的坠砸声响伴着全场观众的鼓劲,似乎能冲破天际。
一曲终了。
裴隽双手展开似乎是在拥抱世间的一切,他仰头环视着周遭。
洁白的冰面,观众的高呼,还有他最爱的小熊维尼雨。
他露出一抹极度幸福的笑容,如释重负地剧烈喘息着。
能活着,能继续滑冰,能拥抱他爱的人,真的是太好了……
赵轶将一瘸一拐的裴隽扶到休息区等待评分出炉,其实所有人都不在意成绩,这场悲壮而伟大的表演将永远载进花滑史册。
自由滑第三总分第二的成绩出来时,裴隽并不失落,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有些遗憾,金牌是肯定拿不到了。
唉,他跟千笙承诺过,要拿下这次总决赛的金牌的。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失信食言。
“隽隽,我带你走。”
清越的女声传来。
千笙大步朝裴隽走去,仿佛是来接他回家一般,笑的温柔恬然,可拂跃的裙摆下,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紧攥成拳,每一个指尖都在轻颤。
裴隽霍然起身,伸手想要拥千笙入怀,右脚脚踝猛地一痛,他踉跄狼狈地跌入她的怀中,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揽着他的脊背,他像一只受伤归巢的倦鸟那般靠在她怀中。
“笙笙,你要带我去哪里?”
千笙抱着裴隽和他相拥跪坐在地上,看着他那张无辜到极致的笑脸,咬牙切齿道:“医院。”
下冰后不立刻去医院,反而跑过来看成绩,他真把自己当铁人了!?
她瞪着他身后的赵轶,怒道:“你一个人等成绩就行,干嘛非拉上他!?”
赵轶瞠目结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明明是裴隽非要亲自等成绩出来,还要死要活地说一会儿要亲自上台领奖。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在千笙的强制措施下,裴隽老老实实地躺到了担架上,被扭送到了医院。
赵轶捶胸顿足:“走的倒是痛快,烂摊子全交给我处理。”
最后一名小将发挥正常,拿下了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