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是被苏珉诓出去的。
苏珉神神秘秘说着有什么好玩的神仙地方，何如怎么问都没法从他口中问出具体的消息，心下生出些好奇来，老老实实被苏珉带了出去。
可何如是小孩子心性，又不是真傻子。
他见着马车往城西去，心里就在犯嘀咕——城西那里有一片出了名的灯红酒绿之所。
待行到半路，何如便肯定，苏珉说的“神仙地方”正是闵都最大的秦楼楚馆，红袖招。
“你要带我去妓院？”当即扭头质问苏珉。
苏珉老神在在说道：“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就是去观赏歌舞、附庸风雅。”
“掉头！停车！”何如当即起身对驾车的马夫道，“回去！”
苏珉跟着起身，喊道：“不许停，再快些。”
那马夫是苏珉带来的，自然听自家主子的话。
何如盯着苏珉，叹道：“苏珉，你这是要害我啊！”
“咱们又不做别的事情，就看看歌舞、美人。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满脑子龌龊思想呢？”苏珉笑着反问。
确实是光天化日。
正因为是在大白天，何如才没想到苏珉居然就这样将他拉到那种地方去。
何如默不作声，复坐下去，看上去老实了，实则准备马车一停，他就下车走人。
待到马车停下来，何如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无视那些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美人们，径直往外边去。
苏珉赶忙去拦他，对他道：“来都来了，这白日里，就当是来看热闹的！”
何如擒住苏珉的手腕扯开，板着脸道：“你这看的什么热闹？都是人，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你们奇怪，会喜欢看这些，会想做些怪事。”
苏珉“欸”一声，怪道：“分明是你奇怪，食色、性也。”
何如不跟他拽文，苏珉在书院中的成绩比他好点，他又道：“大安律有规定，不许狎妓。”
苏珉道：“那是官员不许狎妓，咱们俩小老百姓，一介白身，怕什么？总不能有闵都卫来抓我们吧？”
何如这个“不许狎妓”，也是从何城那里听来的，自然不清楚前边还有个前提。
何如本是擅长扯些歪道理的，但兴许是这个陌生地方，叫他发挥有些失常。
但他说什么也不肯，苏珉就在门口生拉硬拽，还招呼着那些姑娘们来帮忙。
姑娘们娇笑着上前，一见着她们靠近，何如就跟有洪水猛兽在逼近似的。
“别碰、别碰！”何如见逃脱不成，一副要对她们动手的模样——他可没什么君子作风，谁惹到他，不分男女，照揍不误。
苏珉连忙隔在两方之间，又对何如道：“我瞧你这模样，是怕了吧？”
不等何如答话，他又道：“何如，你不会是不行吧？我好像确实没听说过你对哪个女子动心过，上次见着你动心的，还是个穿男装的女子，你不会……”
“你别血口喷人！”何如被苏珉一激，便有些着急了。
又是激将法，又被一群人围困着，何如虽是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跟苏珉一块走了进去。
何如这被人“众星捧月”迎进去的一幕，全数落在旁观人的眼中。
红袖招对面的茶楼上有一处席位，在拐角的隐蔽处，但这个位置可以将楼下红袖招门口的全貌尽收眼底。
这个位置除却这个特点，狭窄、阴暗，并不受顾客青睐。
而此时，这个位置上正坐着一名身着男装的客人，只是柔润的面容显现出她女子的身份。
诸晴听见了楼下的喧闹声，抬眼望去，只见那个站在脂粉堆里的人，正是前些时日对着自己支支吾吾的何公子。
她瞧着对方如鱼得水的模样，嗤笑一声，偏头品着手中的清茗。
红袖招虽是秦楼楚馆，但也做些正经接待的营生。
朝中时有人在此地宴请同僚，将美人歌舞写入诗词歌赋中。
诸晴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捉奸”。
大安律虽不许官员狎妓，但类似红袖招这样的场所，除非到房里挨个揪人，抓一个“人赃并获”，否则很难定罪。
而这种地方又鱼龙混杂，没有提前得到确切消息，很难抓住。
这条规定时至今日已经形同虚设，朝中诸多大臣甚至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诸晴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准确来说，她到这里来，全然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是如今身居高职，受皇后青睐，而大安此前并无先例，她此后将何去何从尚未可知。
但依照诸晴的想法，成不成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不知为何，建兴帝却十分热衷于给诸晴介绍“良人”。
建兴帝可以算作是诸晴的长辈，又是君主，他做这样的事情诸晴无论如何都得承下他这份好意。
是以诸晴若是想将这件事搞黄，只能从那位“良人”身上下手。
只是没想到她收到消息在这里守株待兔，却遇上一件意外收获。
诸晴掩下眸中几分失望，目光一瞟，注意到又有数辆马车依次停于此处。
她微微后仰，掩住身形，余光看着那位建兴帝口中的青年才俊下车。
大约等待了半个时辰，诸晴结账下楼。
她一甩衣摆，径直向红袖招内走去。
大安民风开放，时有女子假作男装前来，红袖招的鸨母也是司空见惯了，这些姑娘大多是好奇那档子事情，只要给上银两，鸨母遣一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