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大羌国都,沣澜。
驻守森严的皇家演武场中,马蹄声阵阵,伴随着女子策马的喝声。
一抹张扬的红色身影于马背上驰骋,疾驰之间,马背上的身影歪斜,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搭弓射箭,一支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破空而去,射向远处的靶。
正中靶心!
一连来回策马射箭几次,皆是如此。
终于,在第五支箭射完后,马背上的人拉住缰绳,马儿前脚跃起后,发出一声长鸣后,在女子的驱策下渐渐稳下来,再无躁动。
可见策马之人马术不错。
停下后,立刻有几个人上前,一人牵马,一人接过马上女子丢来的弓。
女子翻身下马,又有两个婢女上前来,利落有序的递上擦汗的巾帛和水,她一一接来,自己擦了脸上脖子上的汗,又喝了水,一派不拘小节的作态。
待有人抬来箭靶,五支箭赫然插在靶心上。
其中一个婢女揽月笑道:“殿下,全部正中靶心,您今日的骑射又有进步了。”
女子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就,恣意一笑:“我花了那么多精力练了那么久,若是再无进步,我是可是没脸继续坚持了。”
另一个婢女挽星无奈道:“殿下贵为皇储,其实也不需要花那么多精力精进骑射的,你身边不缺人保护,也多的是精于骑射能用的人,何必这样苛求自己?”
“殿下不会武功,虽然这几年练出一身力气,但是要练成这样的骑射也不易,这几个月来吃了那么多苦头,陛下和娘娘还有夫人知道,又得心疼了。”
是了,这是羌国皇储,嬴璇玑。
她曾经还有一个名字,叫褚欢,只是,鲜为人所知。
几年过去了,比起当年还没褪去的稚嫩,如今过了二十岁的她全然长开了,那张脸生得精致无暇,道一句尽态极妍都尤显不够。
就是这样张扬明艳的她,是这沣澜皇都乃至于整个大羌最受敬畏的皇储。
三年前,一向被传无后而继的大羌嬴氏皇室突然昭告天下,经过多年暗中寻找,终于寻到了今上胞姐,也就是三十多年前内乱时失散的大帝姬嬴芳月。
遗憾的是大帝姬已故多年,但是上天垂怜大羌和嬴氏,让大帝姬留下了一个女儿。
论及血统,这便是嬴氏皇族嫡脉唯一的正统血脉,羌帝力排众议,压下所有的质疑反对,破例以女子之身册封其为皇储。
而这位横空出世的大羌皇储,还为血脉凋零的嬴氏皇族,带回了两个年满周岁的孩子,正是她的一双儿女。
受封皇储后,羌帝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年后,羌帝交权退居幕后教养两个皇孙,由皇储监国理政,她虽还没登基,却已经执掌大羌皇权,可谓无冕之皇。
之所以受人敬畏,不只是因为这是独苗,也是因为自她掌权,朝中许多人乃至于一些世家,都被她收拾过了。
一开始有些人轻视她为难她,觉得她女子之身不成气候,甚至盯上未来皇夫的位置的,却没有一个在她手上讨到好处,反而成了她立威的踏脚石,或死或废,无一幸免。
不过,羌国民间,对她却是一色的赞许推崇,因为她做了许多惠及百姓的事情。
听了挽星的话,嬴璇玑不以为意,道:“那就不让他们就行了,反正他们在回山行宫含饴弄孙,什么都丢给我了,那俩小混蛋闹得他们找不着北,如今可顾不上过问我的事儿,你们不告状,他们便不会知道。”
说着,看向揽月和挽星的眼神,是有些暗含警告的。
她们还能如何?
敢告状,那不得被殿下药哑了去?
想当初,她们干过这事儿,不过那是殿下为了驯服烈马,却被马甩下马背,虽然被及时救下没出什么事儿,但是她不长记性又要继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殿下乃一国皇储不容有失,岂能这般不顾安危?
揽月就给告状了。
然后,殿下受到了三位长辈的问候,殿下生气,让她哑了仨月。
呜呜呜,太狠了。
嬴璇玑迈步走向演武场的出入口,一边嫌弃自己身上的汗湿黏腻,“回去让人准备,我要沐浴,再让人去传召大司农来见我,沧水那边的赋税问题,他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是。”
揽月先一步匆匆而去。
回到璇玑宫,沐浴的一切所需准备齐全,她沐浴完毕后,一番梳妆更衣,整上一身该有的派头,去了处理政事的章华殿。
然而没想到,还没见到大司农,倒是在殿外先见到了长陵君燕无筹。
几年过去,他已然是长身玉立的俊美模样,比之当年,更添几分沉肃与杀伐之气。
燕无筹恭敬行礼:“参见殿下。”
嬴璇玑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闲淡:“你不是在鞍山那边练兵?怎么回来了?玉成怎么没一起回来?”
燕无筹回话:“刚得到一个消息,回来禀报于您,玉成还在鞍山军营,没一起回来,说等过几日殿下要去回山行宫时,再回来与您一起去。”
嬴璇玑眸色微动,袖口下指腹轻搓,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消息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虽语气漫不经心,可眼神是紧盯着燕无筹的。
燕无筹道:“北翟国丧,瑾王箫焕昇登基,靖南侯慕容箴受封靖南王,掌北翟过半军事大权。”
嬴璇玑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悬一颗心。
不是他的事情。
却也是有些关乎大周的。
她压下心中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