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走的?”
“哦,就你来之前没多久吧。”说着说着,她又强调一遍,“脸真的臭得要死。”
温苋汀心里咯噔一声。
又听校医继续叽叽歪歪,“男人脾气太大要不得了。”她瞟一眼温苋汀难看苍白的脸色,肯定道:“小情侣吵架了吧。”
“昨天怎么说都不肯走,倔得要命,今天一来就变臭脸小子,一声不吭,跟他怎么说话都不吭声了,闷石头一样!”
“不过倒是怪,你一来他就没影了……”
……就是闹脾气了呗。
他故意的,故意苦等一晚让她愧疚,故意她来了他就走,就是躲她。
明明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是温苋汀还是没法发不愧疚,想到他一个人在夜里冰冷冷的学校里坐成一个石头就难
过得要命。
校医笑眯眯嗑瓜子,看她像在看电视剧里的爱情故事,简直比电视机里还好看,“男人嘛,哄一哄就行了,哄不好就换一个。”
“……”
温苋汀没说话,颓废地耸下肩,小脸皱皱巴巴,她好像又做错事情了,她总是处理不好,什么都搞得一团乱麻。
明明只要不在意就可以了,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但是她再也做不到了。
世界总是往前发展的,人也一样,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如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一点改变,还算什么人生啊。
好的、不好的改变,都要通通接受。
出了医务室,温苋汀在学校里晃荡了一下,想了想,跑去找少年魂灵。
他见到她很是高兴,拿出找到的小玩意儿给她看,温苋汀撑着下巴,怀里睡着打小奶呼噜的狗子,眼神状似认真看着他玩,其实神思早已经神游天外了。
告别少年魂灵之后,温苋汀才磨磨蹭蹭地蹭到教学楼去。
她其实也有点怕季言矜的黑脸的。
他眼神冷的时候,好像淬了寒冰利刃,好吓人。
胡狸透露季言矜在教学楼一楼的大教室上哲学课,他说季言矜是真的伤心了,因为他最不耐烦教哲学的老头。
他们这群人,学校都没人要管的,管你上不上课,考不考试,缺勤还是满勤,都随便,唯独教哲学的老头不肯放过,节节课点名就算了,时不时还要拎着他们几个办公室谈一谈心。
季言矜虽然不耐烦,但也懂得尊重师长,尤其是半百老头,所以老老实实站着听训,眉心都皱成连绵山川。
出办公室,脸都是黑的。
老头实在太啰嗦了。
今天破了天荒了。
老头在讲堂上乐开花,以为是自己训话有效,身板都比以往挺得厉害些,连声音都洪亮了。
温苋汀猫着腰从后门进去。
季言矜坐在最后一排,靠窗,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懒怠地撑着下巴,眼神跟着台上的老头转来转去,精致的侧脸如画雕刻。
因为老头的严厉,其实这堂课人来得挺满的,但是大家都没有人敢坐季言矜旁边。
笑死了,不要命啦,这么低的气压又不是感觉不出来。
个个避退三舍。
温苋汀也不敢去。
但是祸害是自己惹出来的。
臭脸怪是自己作出来的。
安抚肯定是要安抚的。
她摸上座位,紧挨着季言矜。
少年清清爽爽的气息倾覆而来。
但季言矜本人依旧一动不动,眼神都没给一下,好像旁边坐了个陌生人,好像台上的老头才是他此生挚爱。
在季言矜炙热的注视下,老头精神抖擞,语调扬了又扬。
温苋汀起先没敢跟季言矜说话,听了一会儿老头说什么“物质”“意识”“物质与意
识的关系”,又扯扯扯□_[(,扯到他家养的老母鸡昨天下了几个蛋,听得要睡着,整个人晕晕乎乎。
狠狠抽了自已一巴掌才清醒过来。
然后侧过脸去盯季言矜。
果然,季言矜如寒冬般凛冽的侧颜让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彻彻底底清醒了。
老头眼睛尖利得很,一眼就瞄到了后来的温苋汀,他端起保温杯,喝口热水清清嗓子,“咳,有些同学还是要注意一下,专心上课,知识才是人类一辈子的伙伴。”
温苋汀没有听到。
老头气得吹鼻子瞪眼,拉起嗓子,道:“最后一排唯一的那位女学生站起来回答一下老师的问题。”
“……”
没有反应。
温苋汀神游天外,哪里知道说的是她,直到季言矜懒洋洋不带丝毫感情地瞟了她一眼,食指点了点桌面,而周围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前排有女孩子好心地转过来提醒她说,“校花哎,老师喊你回答问题。”
她才懵懵懂懂地站起来。
季言矜挺像回事,还带了书,虽然书上一片空白,什么笔记都没有。
他也做了个人,大发善心把教材推到她面前,一脸“你自己找答案吧,自求多福”的高冷表情。
温苋汀欲哭无泪。
扬起头懵懵懂懂看向哲学老师。
老头“哼”一声,也挺高冷的,“我问你,前天我家老母鸡下了几个蛋?”
温苋汀:“……”
季言矜:“……”
他默默把书抽了回去。
老头气到跳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上课你是一点都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