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揽月一听到“奏折”两字,以为张太贵妃要染指朝堂事宜,但也不动声色地说:“是什么大事?还要本宫和皇帝为你做主?”
张太贵妃说:“太后崇尚节约,臣妾也只是想尽力而为,所以我上了一个奏折。是想说先皇已去,后宫妃嫔也不少,而且有些小主还很年轻,正是花样年华,所以臣妾请旨,如果有人不愿意留在宫中,可以放她们回乡,以后婚嫁自由。”
温揽月听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但一直怕这种想法挑战了当代的礼法习俗,一直敢想不敢说。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是张太贵妃吗?这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灵魂吧。
温揽月装傻地说:“这样恐怕不合适吧,这有损皇家的颜面。”
张太贵妃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问:“既然想改肯定困难重重,此外,请问太后是颜面重要还是小主们的终身幸福重要?”
温揽月脱口而出:“你真的是张太贵妃吗?”
张太贵妃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温揽月试探性地问:“你好像变了?而且变化还很大。”
张太贵妃说:“我一直都想法大胆,只是以前想得多,做得少,还经常是敢想不敢做,而现在能冲破这一点,和太后您也有些关系。”
温揽月纳闷地“哦”了一声,说:“和我还有关系?”
张太贵妃说:“自从先帝下旨立您为后,并将玉玺交给您,不瞒太后,我是相当地吃醋,我想烧毁您的盛德宫,我想划花您的脸,我想让你……”
张太贵妃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温揽月,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有什么异样,给人还是很平静的感觉,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于是,接着说:“后来,我知道是赐婚圣旨改成立后圣旨,当时,我就愣住了,我仿佛一下子读懂了先帝,我理解他了。”
“同时,我也开始同情您了。谁都想要权力,但我知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同为女子,谁不想躲在男人的身后?谁不想相夫教子,岁月静好?您受命,您接旨,您遵命,是被动的,也是无奈的……”
温揽月抬了抬眼睛,看着张太贵妃,她觉得:张太贵妃可能比自己还要懂原主。
张太贵妃接着说:“所以一个月前您要交出凤印,我就想接管,但当时,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的想法,哪怕您承认我的能力,您觉得我很合适,您也不会交给我,您会踢开我或是考察我。”
张太贵妃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说:“我当时心想,如果您踢开我,我就做我自己,安安静静地老死在这宫中,我们也井水不犯河水。但您说要演讲竞选凤印的掌管人,我觉得您是在考察我,您是相信我的。”
温揽月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说“你分析得很对” 。但心里却想:“我当时刚魂穿来,什么都不清楚,无所谓考察你,或相信你的,我只想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机会……”
温揽月嘴上说:“那也不至于让你变化这么大的啊。”
张太贵妃说:“不瞒太后,确实是,您说得很对,那也只是让我去理解您,也不至于让我有这么大的变化。”
温揽月问:“那你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张太贵妃说:“是因为一个梦。”
温揽月皱了一下眉,纳闷地问:“就因为一个梦?”
张太贵妃说:“对,我连续几天做了同样的一个梦,直到开始日行一善后,梦魇才慢慢消失。”
温揽月问:“哦,那是什么梦?”
张太贵妃说:“我和哥哥一直都衣食也无忧,我们也不了解民间疾苦。但我们母亲信佛,她天天求神拜佛保佑哥哥能出人头地,保佑我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后来,哥哥真的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成了太贵妃,眼下还执掌了凤印。所以我也是很信佛,很信命的,我相信心存善念,一切皆有可能。”
“可前段时间,我连续做梦,梦到地府,梦到一家人都在地府做苦力,那梦很真实,醒来之后我还觉得浑身酸疼,我静下心来想了想,我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初心——造福百姓的初心,只记得贪图享乐了。从那之后,我日行一善,梦魇才消失。”
温揽月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她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信仰的,张太贵妃的改变是因为她的信仰。
张太贵妃接着说:“我最近思来想去,后宫最节俭的办法就是减少人员,所以才上了这样的一本奏折。”
温揽月点了点头,心想:可不是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经历了三年疫情,原本以为会引来爆发性的增长,可实际上各大大小小企业都掀起了裁员潮,不就是为了节约开支嘛。
无疑,张太贵妃的提议是值得被肯定的。这些提议,对后宫来说,是个良策;对那些小主们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个人发展机会。温揽月打心里给她肯定。
温揽月问:“你做好一切准备了吗?提议通过,达成所愿,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一旦提议不通过,你将遭受很多的风言风语,甚至会让你怀疑你的人生。”
张太贵妃说:“我知道,只要有您的支持,我不怕,我一定会一路坚持到底。”
温揽月毫不犹豫地在张太贵妃的折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盖上了自己的印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这一次,两人的畅谈,两人的努力,让两人的心都靠近了。
当天下午,奏折就到了小皇帝的手里,小皇帝见有温揽月的签字和印信,二话没说,也没有召开朝议,就直接通过了。
辞别张太贵妃,温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