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头目光骇人,仿佛柳景明多说一个字就要把他吃掉一般。
他奋力往前一抻,想抓住柳景明的衣领,柳景明轻松地避开了。
柳景明看着李大头的狼狈样,一字一顿道,“老实把人交出来,我就当一切都未发生过。否则……”
他眼里闪过讥讽,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
李大头心里发毛,他不清楚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是怎么知道他老底的,他自诩有后台撑腰,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没料想今日碰到铁钉了。
……
“冬儿爹……”
冬儿爹回来的时候,瘦了一圈,胡子拉碴,衣裳破了几个洞,脏得看不出底色了。
他看到家人便流出了热泪,“橙花,对不起,对不起你和冬儿秀儿。”
一次,他碰到了一位老乡,老乡热情地请他去酒楼吃酒,还大方地点了不少好菜。酒酣耳热之际,老乡提了一个生财之道。
这个生财之道就是如何下注赢钱。从头至尾就是个圈套,先喂你点好处尝尝,然后让人输得家底陪光。
薛橙花眼泪涟涟,抱住冬儿秀儿的头哭作一团。
苏茉兰心有不忍,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又挽着薛橙花的肩膀,把帕子递给她。
“橙花姐,咱们先吃饭吧。”
薛橙花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开始收拾。
苏茉兰一旁陪着她张罗。
另一边,柳景明问了冬儿爹几句话。
秀儿懂事地帮忙摘菜,冬儿则在角落里用树枝默默地画着圈。
他不太清楚全部内情,但他知道家里出事了,特别是看到平日里慈爱的父亲变了副模样,对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冲击。
突然,一只纸青蛙跳进了他画的圈圈内。
冬儿抬起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是那个长得俊的阿毛叔叔。
“冬儿,咱们来比比,看谁的纸青蛙跳得远。”
柳景明点了一下纸青蛙的屁股,纸青蛙跳得一丈三尺高。
冬儿觉得惊奇,他拿着纸青蛙和柳景明玩了起来。
不过多时,好闻的炊米香阵阵传来。
冬儿爹也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衣裳。
……
“阿毛,烤了元米红糖粑粑。”
元米红糖粑粑是用元米做成的圆饼,上面淋了一层粘稠的红糖汁,撒上了花生碎粒。
熟悉的香味,勾起记忆深处的情思。
柳景明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以前在曲荡山,他们经常吃这个。曲荡山相对京城而言,物资匮乏得多,食物少有选择,但柳景明从未感觉到口腹之欲的难平。
一时安静无话,酥香味流溢在几人之间,食物的熨帖将刚才的痛楚驱赶了些。
……
柳景明和苏茉兰走后,薛橙花他们收拾东西。
“橙花,这个好像是刚才那个阿毛小哥留下的。”
薛橙花看向冬儿爹手里的黑布袋子,问道,“里面是什么?”
“钱。”
薛橙花嘴唇嗫嚅着,她搓了搓手,走过去看来。
“他跟我说,让我们把豆腐坊开下去,好好做。”冬儿爹把袋子递过去,“你把钱收好吧。”
……
另一边,柳景明和苏茉兰踏着夜色,走在空寂的长街上。
头上的月亮一轮,圆溶溶,明晃晃。
青石板路安谧得徒闻脚步声。
“在想什么?”
传来身侧人的声音,苏茉兰脚步略顿,看向柳景明。
刚才看到薛橙花一家抱头痛哭的情状,苏茉兰心绪起伏。
以前风风火火,从未人前哭过的薛橙花,今日哭得没有形象可言,和以前那个张扬的少女,似乎生生掰扯了开来。
她看着头顶的那轮明月,明明还是这苍穹之下,三人的际遇都发生了改变。
她苏茉兰,走了枕边人,孑然守着凄凄长夜。
“今日看到橙花姐家中这般,我……”后半截的话没说完,深意都藏在这隐没的话语之中。
柳景明也抬头看向月亮。
“月有圆缺,人有悲欢,自古如此,”柳景明难得地多了言语,“等她收拾好心绪,过了今日,明日又会有新的盼头了。”
柳府初见苏茉兰,柳景明觉得自己被命途狠狠捉弄了一把,这么多年的寻找,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嫂嫂。
谁都有伤心难事。
柳景明着意看了一眼苏茉兰,见她目色澄明,眉间那一抹怅惘渐渐消散,方才收回视线。
……
夜风微凉,风吹起树叶沙沙。
柳景明眼底涌起一抹暗芒,紧接着,听到破裂的风声。
一只手倏尔攀上了苏茉兰的纤腰,她双脚离地,打了个旋儿。
柳景明一手拔出长剑,刷刷两下,将破空而来的利器一扫而尽。
“出来!”柳景明喝道。
数十名黑衣人一涌而出,长剑刷刷声连成一片。
将柳景明和苏茉兰团团包围。
“柳-大-人。”为首一人拖长腔调,“你今日大驾,把我们老五带走了。”
“你们这是要来讨人?”柳景明语气漫不经心。
“抓了我们的人,伤了我们的马,我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你。”
“你们想如何?”
“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