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散尽,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
少女走到我身边,落落大方的道:“今天难得有空闲,有幸相逢,不知夫人是否愿意与我上楼闲谈?”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要去三楼的。
她又看向我身侧的公孙琴,微笑道:“你可以携友哦。”
我本身不是长袖善舞之人,但这个女孩为我说了话,瞧着又是个妙人,结识一下无妨。
我便欣然应了。
在她的邀请下,我与公孙琴一起去了三楼,坐进了雅间。
这里布置得很清雅,有专门的伙计招待,还有茶水点心。
少女挥退伙计,笑着让了茶,方道:“我叫陈青禾,看夫人挺顺眼的,不知夫人是否愿意告知身份?”
我看她也顺眼,便笑着说了自己的情况。
陈青禾愣了一下,激动的道:“原来是你呀,那出《慕容华》,我听过,你的事情,我也知道。”
她拉住我的手道:“哎呦,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
“我的至亲亲眷里,也有像你这样,辛辛苦苦扶持丈夫有了成就,丈夫却变了心,小妾一个接一个,还要说些酸话,嫌弃她们人老珠黄没本事。”
“她们一个个的,整天愁眉苦脸、哭天喊地,一见到我祖母和娘就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腻歪得不行,出主意让她们和离,她们反过来骂我,说我见不得她们好,说我傻,竟要将辛辛苦苦得来的富贵拱手让人,将我气得半死不活。”
“但凡有人能像你这样有点骨气,我反倒要真心佩服她了,但根本就没有啊,一个都没有……”
她身侧的丫鬟苦着脸,又是咳嗽又是拉袖子,却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我看着滔滔不绝、心直口快的陈青禾,有些啼笑皆非。
这姑娘,委实是被家里的亲眷们折腾得够呛,不然,不会跟我这个陌生人吐槽。
公孙琴也忍俊不禁,一面喝茶一面笑。
等她都说完了,我笑着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他人命运,不必插手他人恩怨。”
陈青禾愣愣点头,看着我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宋状元如今功成名就,你一点都不留恋吗?”
我淡然道:“没必要留恋,我在宋家,付出的不算少,他考中后却变了心,一门心思要攀贵女。这种人哪里值得?即便他以后富贵了又如何?他不可能善待我,何必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人生短短几十年,遇上这样的人,再不及时止损,以后必定深陷泥潭,爬不出来。”
陈青禾再次颔首。
我们继续闲谈,也聊起公孙琴的境遇,陈青禾不由自主流露出同情之色。
公孙琴却很淡定从容,笑着道:“正如元元所言,所遇非良人,及时抽身是上策。我如今有钱有闲,不必伺候人,日子不知道多舒心。”
我击掌道:“正是这话呢,人生不止一种活法,我会向世人证明,弃妇也能过得很好。我不是谁的附庸,我不必依靠男人,我是自己的依靠。”
“世俗人眼中的幸福,是他们在乎在意的,与我无关。”
陈青禾听了这番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看了看我,又看向公孙琴,目光奇异,似感佩,似惆怅。
过了一会儿,她露出羞惭之色:“两位姐姐所言甚是,倒是我狭隘了。”
我们聊了许久才散。
等回到花枝巷,我留公孙琴用了晚饭。
公孙琴之前在权贵之地待过,闲聊时,便说起陈青禾的事情。
原来陈青禾与自己的哥哥陈清轲是龙凤胎,一出生就备受瞩目。
陈青禾自幼聪慧,又过目不忘,十岁时就能出口成章,极有才名,被祖父夸赞为“凤雏”。
哥哥陈清轲却没有这样的本事,读书天赋不高,即便辛辛苦苦,也赶不上妹妹一半。
倘若是寻常家庭,倒也罢了,但他们的祖父是赫赫有名的帝师,被视为天下文人之首,偏偏他又有一个极出名的妹妹,衬托得他极平庸逊色。
陈清轲被压了很多年,长到十二岁时,突然像开了窍一般,文章越写越好。
陈青禾却突然患了严重的风寒,久治不愈,一直在家里养病。
次年,陈清轲被选为伴读,到宫中陪伴太子念书。
等到去年太子顺利登基,陈清轲水涨船高,直接被授了官。
公孙琴笑着揶揄道:“沈家的大小姐,已经很久都没有在人前露面了。如今瞧着,身体倒是大好了,就是话有点多。”
我道:“虽然话多了些,却是个好姑娘,我挺喜欢她的。”
公孙琴眨眨眼道:“我也觉得她不错,但你别忘了,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我哈哈一笑道:“自然,在我心目中,谁都赶不上姐姐。”
我们又聊起开店的事情。
奔波了几天,也看了不少店,怎么选址,我们心里大致有了数。
我诚恳的道:“我自小跟着生母学刺绣,技术还行,但做衣服的手艺就差多了,品味也不高雅,只怕要姐姐多多费心了。”
公孙琴笑着道:“没事,交给我就行了。”
我又道:“我这几天想来想去,一直觉得我们店要有别开生面的地方,这样才能更吸引人。目前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没关系,还有时间,等我慢慢想。”
公孙琴立刻道:“别急,我等你。”
她知道,珍品楼是我的手笔,对我十分信任。
吃完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