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想起离京收拾东西时,带了两瓶复颜霜,忙让小敏给何鑫送一瓶。
春香很舍不得:“这是颐莲长公主所赠,千金难买,怎么能给他用呢?他一个大男人,有疤也不要紧的。”
我摆手道:“不要小气,何先生是为了我们的事情才受伤的,我既然有药,怎么能视而不见?”
见我一脸坚持,小敏拿着药走了。
吃早饭的时候,何鑫过来向我道谢:“多谢夫人赠药,我一定好好用,绝不让身体留疤痕。只是这药太贵重了,我心里难免不安。”
我笑着道:“不用不安,东西只有派上用场,发挥作用了才算是好东西。”
何鑫正要答话,华大夫走了过来,将我扯到一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离他远一点,他居心叵测、存心不良。”
气氛有些微凝滞。
我失笑道:“义父何出此言?跟何先生有什么误会吗?”
华大夫摇头道:“没有什么误会,只是,老夫很清楚,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何况,他心思深、做事稳准狠,不是善茬儿,老夫不想你跟他多接触。”
见他一脸坚决,我只得叹了一声,讪讪住了口。
越说越让人难堪,算了。
但我也不会责怪华大夫什么,也没有辩解什么,他是一片好心,真心拿我当女儿对待疼爱。
罢了,顺其自然吧。
接着,大家吃完了早饭,继续之前的工作。
如何鑫所料,这一次甘家的人消停了,没再来刁难捣乱。
因他们不肯提价,往日里又压榨过茶农,大家都不肯去甘家,宁愿在我们这边排长队。
如此,一切都很顺利。
一等的茶叶,早早就收齐了一千斤。
本定了规矩,不再收一等茶叶,免得风险太大,但一些茶农们拼命哀求,有几个甚是直接下了跪。
看到这情景,我心里难受极了。
我知道,他们不是天生的膝盖软,而是没有办法。
他们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不怕苦不怕累,拼命劳作,只想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但这世道,不是光靠奋斗勤劳就足够的。
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只能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搏上位者的怜悯。
我虽然不算上位者,但如今,在他们眼里,我能决定他们接下来一年的命运。
最后,我拍板道:“罢了,一只羊是赶,一群羊是赶,都收吧。”
人生在世,固然要事事做好计划。
但,计划不如变化是常事,得变通,得接受,得鼓起勇气坦然面对。
只用了五天的时间,我们就收齐了一等、二等、三等茶叶各四千多斤。
渐渐的,没有茶农再上门。
冯大牛便道:“今年的茶叶,差不多都被东家包圆了,小人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特地来与东家辞行。”
我道:“这些天劳烦大叔,春香,拿十两银子来。”
冯大牛又惊又喜,搓着手道:“东家是不是算错了?小人根本没有做够二十天。”
我笑着道:“大叔尽心尽力,多余的钱,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你回去了,跟大伙儿都说一说,明年我必定还会再来的,收购价只高不低。让大家安心种好茶叶,别的事儿不用操心。”
冯大牛十分高兴,连连点头,连声答应。
我看向春香,笑着道:“你帮我送一送,顺便去看一看姑姑。难得能见到亲人,多聚一聚是好事,我心里有数。”
春香跟姑姑感情很好,喜滋滋答应了。
等他们走后,小敏问道:“茶叶是收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东家可有章程?”
小敏刚来时,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
相处的时间久了,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春香是个话痨,带动小敏也变了一些。
当然,也只限于跟我、春香几人接触,在其他人面前,她依旧是冷淡寡言、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几天,我一直记挂着销路问题,有了大致计划。
茶叶是个好东西,《茶赋》中提到,茶能“滋饭蔬之精素,攻肉食之膻腻”。
这里的一等茶叶,收购价是一百一十文,在京城,这种成色的茶叶,起码能卖到五百文一斤。
二等茶叶,收购价八十八文,卖三百文轻轻松松。
三级茶叶,成本五十五文一斤,至少能卖两百文。
我沉吟道:“分三千斤一等茶叶、两千斤二等茶叶,到省城去找个镖局,托他们运往京城,交给孟娘子。”
“也不必费心找什么销路了,让孟娘子都留着吧,我再想几道茶叶做的吃食,咱们的聚欢楼用得着。”
“剩余的茶叶,还是照之前的计划,咱们一起边走边逛,运到边疆,转到陈国去。”
聚欢楼每天消耗的茶叶,在五斤以上。
有了这些茶叶,不用去外面采买,成本能降低一些。
倘若再将茶叶入膳,消耗量自然更大,翻倍都不止。
京城最是繁华,是镖局常走的路线,但这个时代,运输业不发达,导致运费很高。
如此,平摊到产品中,成本自然就高起来了。
自从离开京城三百里后,每到一地,我必定要探访一番,摸清当地的特色,记在我的札记里。
我发现,各地都有不少独具特色的农作物、商品,但因为运输困难、成本高,基本只在当地流通。
很多物美价廉的东西,在本省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