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满园春被人们提到的次数越来越多,都说她楼春盈转了性子,放着日进斗金的青楼不开,反而要弄个什么洗浴会所,那不就是个澡堂子吗?
不过,近期和楼春盈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她脾气好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颐指气使,言辞也不再咄咄逼人,整个人竟还平添出几分风韵来。
又说满园春筹备新店开业,找的伙计各个出类拔萃,开出的工钱也是一等一的高,许多没选上的青年正捶胸顿足,三天两头地到满园春周围转悠,期盼着再等来一波招工。
等啊等啊,又是两三天光景,终于等来了招工告示,涌上前去一看,却是找的女工。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品出点儿促狭的味道来了:“看吧,这满园春到底还是要干回老本行!”
可这谣言立马就破了,有哪家青楼找姑娘是靠张贴告示的?
再看那用人要求——长相端正,踏实勤奋,聪慧机灵者优先聘用。
若是找姑娘,长相岂是端正便足够的?再看那踏实勤奋、聪慧机灵,与先前招男工也并无二致。
最后一条,年龄18-35岁得,看来确实不是找姑娘,人家是正儿八经地要找女工呢!
围观的众人啧啧惊叹,看来满园春这是真的要改头换面了呀!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到了那些曾在里面蹉跎年华的姑娘们耳边。
许是时代的限制,还留在城中摇摆不定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想寻个枝头作为后半生的依靠,即便是手中攥有几十两银子,她们也依旧不敢独自面对生活。
其实也不怪她们担忧前路,一个青楼出来的女人本就无家可回,哪怕能寻个简屋落脚,也逃不开邻里街坊的审视。
再说孤女一个,又做过不光彩的营生,难免会有品行不端的登徒子上门烦扰,要是反抗,恐怕还反被人说三道四,若是顺从,那又与过去何异?
满园春发遣散费的事情早已传开,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双贪婪的眼睛瞄准着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子。
可真要随便找个人嫁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保障若是碰到个老实人还好,若是所托并非良人,岂不是人财两空?
这些天来,她们实在是担惊受怕,倒是比在满园春里的时候更加烦闷了。
满园春重开的消息刚传来时,她们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楼春盈最后还是选择了重操旧业,有几个思虑多的,甚至担忧楼春盈会不会找过来要回银子。
可事情的发展渐渐超出了她们的预料,也在她们心里撩拨起来。
都说楼妈妈转了性子,那满园春也不再干过去的行当,如今又在找女工,又听说先前回去的几个姑娘早就住下了
说不定,回去真的比在外面漂着好
这一日,满园春外熙攘的人群中夹杂着一抹倩影,她时而张望,时而思忖,满面踌躇。
她叫金铃儿,便是那揣着遣散费不知何去何从的姑娘之一,今天就是想来看看昔日的老东家是不是真的像外面所传那样改头换面了。
只不过满园春正在装潢,巨大的围挡广告把四层楼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头的动静。
金铃儿稍微走近了些,那围挡广告倒是新颖得紧,言辞也夸张吸睛,不少人经过时都要停下来多看几眼。
这时,满园春的后巷中走出两个人,那两人面容俏丽,手挽着手有说有笑,金铃儿定睛一看,竟是柳汐汐和念儿。
那二人也见到了她,两边皆是一愣,转而又开心起来。
念儿:“铃儿姐姐,你也回来了?”
金铃儿怔愣:“你们这般开心,看来外边所传不假,楼妈妈当真不再欺辱姑娘们了。”
“楼掌柜现在对我们可好了,”柳汐汐揽过金铃儿的肩膀,将她往院子带,“我们都被分了新的工作,你也快来呀。”
金铃儿点点头,跟着两人回到了满园春。
见着楼春盈,金铃儿开始还是十分局促,不过待昔日的几个姐姐妹妹们都到齐后,她也就放松下来。
楼春盈见她好些了,便问:“除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留在城内没有去处吗?”
金铃儿答:“确实有几位姐妹住在附近的客栈中。”
她顿了顿,又说:“她们应该也挺想回来的”
楼春盈点点头,其实这事确实是她考虑不周,这些怀揣银钱又无依无靠的女子,独自在外可不就是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她招了招手:“莲心,不如你和金铃儿跑一趟吧,若在外的姐妹想回来,你便将她们带回来。”
金铃儿望着楼春盈出了神,记忆中的楼妈妈几时这般温和过?晨光透过窗户打在那张美艳的面庞上,眉目间甚至透着仁善。
摔了一跤竟会让人的品性改变如此之多,楼妈妈该不会被慈悲的神仙点化了吧!
金铃儿还在神游中就被方莲心拉走了,走到门外时方莲心才笑着悄声对她说:“别看了,那真真就是咱们的楼掌柜!”
楼春盈之前预估得没错,在金铃儿之后又陆陆续续回来了十几个姑娘。
虽然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里日夜担心歹人来犯,但她们到底没遇上什么危险,这也让楼春盈心里好受了些。
她收留了所有人,姑娘们得知她已散尽家财后又拿出傍身的银子,凑了一百两交给她。新店开业到处需要用钱,所以她没推辞:“就算我借的,等满园春挣钱了就还给你们。”
姑娘们:“楼妈妈不必如此,我们今后的生活还全得仰仗你呢。”
楼春盈:“过得好坏都得靠你们自己去拼去挣,把命运交予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