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上,红帖双手奉上,我亲自去官媒,接触婚约,并在牙行刊登道歉文书。”叶无忌也站起身,一脸正色地看着沈万山,“但正妻,绝不可能!”
“勋位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你何故与此?”沈万山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我堂堂金陵首富,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不入流的勋位?”
叶无忌言语掷地有声,“是你意图悔婚在先,我叶无忌也要脸面,更不能失信他人!”
“好好好!”沈万山连续说了三个好字,咬着牙跺跺脚,“那我就看你叶无忌,如何中得三甲!”
啪!啪!啪!
二人击掌为誓,沈万山一甩衣袖,气呼呼地离开了小院。
叶修有些心虚,“爹,赌得是不是有点大?”
“沈万山是商人,他也是骑驴觅驴,说不准出门就偷着乐呢。”
叶无忌看着沈万山离开的背影,“秋闱和大考赶在一起,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等得起。而且,不管我能不能考中,他都不亏的。”
“那你那个便宜老丈人呢?他等得起?”叶修又问。
“我感觉,这事儿是谢大绅搞出来的,意在试探你我父子的口风。”叶无忌猛地灌了一口茶,“这狗日的门当户对,不知道害惨了多少人!”
正在此时,一人冲进小院,对着叶无忌就磕头拜礼。
“世伯,终于找到您了!”
“狗儿给您磕头了!”
叶无忌父子当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等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叶无忌急忙把对方扶起来,“我不是给你取了一个名叫李为善吗,你怎么还叫自己狗儿?”
“世伯,我爹说了,贱名好养活。”李为善眼睛一红,“世伯,我找了十几家的牙行,才打听到您的住处。我爹让狗儿来金陵找你,给你养老送终,以报世伯大恩。”
“爹,这咋回事儿?”看着李为善,叶修整个人都懵了。
“他父亲李二郎,是我一个同窗。”叶无忌挠挠头,“家里穷读不起书,一直都是我在资助他,那小子也争气,后来中了进士,还当了县令。”
“幼安兄长,我爷爷走的时候,是世伯出钱安葬的。我爹中了进士之后,一直都是后补。也是世伯一手安排,才给他谋了县令。”
“那你爹呢?”叶修大为不解。
“去世了。”李为善哇的一下就哭了,“一年前,县内出现瘟疫,我爹一直冲在最前线,最后感染了瘟疫,去世了。因为我爹为官清廉,也没攒下什么,临走之前,就让我来金陵投靠世伯。我走了大半年,一路乞讨,才来了金陵。”
叶修见李为善十二三岁的模样,突然眼睛一亮,提议道:“爹,咱们家房间够用,又全都换了家具,不如让他留下来,暂时做你的书童,跟着你去金陵书院读书?等将来有机会,也让他参加科考,还能有个出路。”
“确实。”叶无忌给李为善擦擦脸上眼泪,“为善,那你就先留下来,跟着我去金陵书院读书,如何?”
“一切都听世伯的。”李为善重重地点点头。
熟络了之后,叶修带着李为善出门,购买了秀才用的伞,以及相关的出行用具。
还从牙行里租了肩舆,连同抬肩舆的脚夫,一个月三两六钱。
不用供吃供住,每天他们都会在约定时间赶到叶家。
倒不是叶修非要奢侈地搞一个肩舆,而是家里遭贼了之后,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叶家是真的败落了,以前不在乎的事情,全都出现了。
过于弱小的时候,没人手、没家势,光靠自己做不成大事。
所以,要把老爹给包装起来。
叶家再怎么落魄,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该有的体面,一件儿也不能落下。
拎着大包小裹,回到了乌龙巷。
叶修第一时间去了肉铺。
赵屠户坐在门口喝着茶,赵翼德则是在分割牛羊。
“贤侄来了?”
赵屠户喜笑开颜,未来这就是自己的好女婿了。
“嗯,来找您老商量点儿事情。”叶修开门见山,“您老什么时候能复工?”
“随时可以复工。”赵屠户抿了一口茶,立马就猜到了叶修的真正目的。
“赵伯,我和我爹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遭贼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叶修指了指赵翼德,“赵兄,是有勋位的人,他将来的成就也绝非一间肉铺。要不让他搬我家住,和我先到处跑跑,等将来有机会,再给他恢复军职,您老意下如何?”
“你爹是怎么想的?”赵屠户问。
“赵伯,我爹只管科考,其余的事情我可以做主。”
“儿啊,爹没啥意见,你呢?”赵屠户看向赵翼德。
赵翼德挠挠头,咧开嘴就笑,“爹,我觉得可行。”
“要不是我害了病,我儿早就跟着俞大将军北上宰杀倭寇了。老汉我也知道,一间肉铺确实禁锢他了。”赵屠户起身,拍拍赵翼德的肩膀,“以后让他跟着贤侄好好干,也能闯出一番作为!”
“嗯!”赵翼德重重地点点头。
“谢赵伯!”叶修对着赵屠户深深一躬身。
赵屠户爷俩,连工钱都没问,就让儿子收拾行囊,搬去了小院。
厢房整理出来一间,给李为善和赵翼德居住。
叶修要搭把手,却被二人拒绝。
站在院子里,叶修环视四周。
马上雨季了,院子里的黄土地面要铺上地砖;漏风的窗户也要修好;还有破烂的墙壁,叶修也早就看得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