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萧翎下意识摸出一把迷香撒了过去,虞子珩毫无防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身子晃了晃便往地上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磕得挺响,萧翎心虚地偏过头,余光里见那狗崽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才又转了回来,拍了拍手,盘腿坐下看着地上昏睡过去的人,半晌儿长叹了口气,又兀自后悔起来。
萧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若这狗崽子刚到不久,自己同沈阔讲的话他并未听到,那自己这行为岂非太唐突了,待他醒来该如何解释?
可若他一直跟着自己,那些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差不多也就能猜到自己到底是谁了,那又当如何解释?
嘶,萧翎抬手打了下嘴巴,怎么就没管住你呢?
罢了,当如何便如何吧,眼下还有别的事需得解决,安置好虞子珩,萧翎扮做沈阔的模样回了地宫。
是夜,皓月当空,训练场里却格外阴森。
所谓的训练场便是一个个两丈见方的露天大铁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群年纪不等的孩童,小的七八岁,大的十一二岁。
这些被抓来的孩童每天在风吹日晒雨淋中,为挣几个馊馒头在里头打来打去,赢了的有口吃的,输了的便只能挨饿。
就这么一直熬到唯有一人活下来时,那孩子的人性基本上也就变成了狼性。
活下的狼崽子和其他笼子里的幸存者一道开始接受惨无人道的杀手训练,待他们有资格成为正式的杀手之时,估计也就只剩下那么三四五个了。
虞子祯和虞子珩便是这般熬出来的。
原本这同关在一个铁笼里的兄弟二人也只能活下一个,但当有人逼着他们手足相残时,虞子祯拼死夺下了那人的刀。
眼下这些血迹斑斑的铁笼里浑身是伤,各自在地上缩作一团的孩童,也都不过是那般年纪。
萧翎记得自己下山前最少的笼子里也还有十多个人,如今最多的也不过只有七八个了。
优胜劣汰,兴许一个月两个月之后便就只剩下一个,然后再过上四五年可能就一个也不剩了。
阿寻这两世便是这般活下来的。
虽然萧翎不曾亲眼见过,可后来看着其他小孩子的种种遭遇,便也能想象得到十四岁就成为杀手下山执行任务的虞子珩,那些年里都经历过什么样非人的磨难。
公平吗?当然不。
远远地看了会儿,萧翎默默离开,改道去了穆轻鸿居住的逍遥殿。
穆轻鸿正闭着眼半侧躺在他那宝座上,身后有小白脸儿揉肩捏背,身前有美人喂食葡萄,身侧还有不紧不慢地摇扇子的。
倒是端的会享受,不过也就只能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罢了,实则……
萧翎轻嗤一声走了进去,负手立于殿中,虽是处在台阶之下,那直挺的背脊,微微抬起的下巴,却有种睥睨天下,仿若世间一切皆入不得她眼的孤傲。
侍女对着穆倾鸿耳语了几句,他便睁开眼来,五十来岁的年纪,养得倒是好,既不见皱纹,也不见白发,看起来中气十足,然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啧啧啧,真是可怜呐可怜!
“哟,沈阔回来了。”穆轻鸿在侍女的搀扶下慢腾腾地坐起来,“交代你的事完成了,叛徒杀了?”
萧翎老实摇头道:“不曾完成,虞子珩不知打哪儿结识了一个武功厉害的家伙,属下实在打不过他。”
穆轻鸿面色一寒,“没完成也敢来见我?”
萧翎却是勾起一侧唇角拱了拱手,道:“属下此来是想找宫主讨要一样东西。”
“任务没完成还胆敢向回来讨要东西?”穆倾鸿捻着胡子哼笑了声又问道:“你倒说说看,找本座讨要什么东西?”
萧翎抬手往台阶上指了指,笑道:“你的宫主之位。”
穆轻鸿闻言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眯了眼睛盯着萧翎看了会儿,站起身冷声问:“你说什么?”
难道她口齿不够清楚?
萧翎翻了翻眼皮耐着性子道:“我说,我看上了穆宫主这大殿上的宝座,想让你挪出来给我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