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分辨着所处的方向。
我给王雨欣讲了战斗的经过,讲了那些打不完的丧尸。
她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我不愿意去回想丧尸的眼睛,那充满贪婪与无畏的眼神是何等的恐怖狰狞,那瞄准镜里摇晃的脑袋仍然能为我带来一阵阵的恶寒,那是恐惧与愤怒的交织。
它们一定来自地狱。
可我呢?来自地狱,走向人间?这好像是我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写的,我也忘了是啥了。
明知这件事无法避免,也清楚地知晓最终的结果,可还是恐惧的等待着,倔强而又决绝,这一段好像说的就是我了。
我们在营区转了一圈,谁也没开口,但我们也不默然,也不沉静,我越过夜色看到了她湿润的眼眶,在月光下明亮的眼眸,然后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搂着她。
他妈的,哪来的痴心妄想?
但我还是照做了,她没有挣脱,反而十分迎合顺从的扑进我的怀里。
我顿时没了主意。
额,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电视剧里的经典镜头要发生了似的?
然后该咋办?我在心里问自己,他妈的,你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现在反倒一点主意也没有?
突然,我感到嘴唇上一凉,然后是一阵热辣的柔软,她在我嘴上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后她便把头贴近我的胸口,用女性特有的音调发出一阵阵压抑住的哭声,女性的哭泣简直让人心碎,看来,这个一直在压抑自己感情的姑娘终于卸下了她的伪装
她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这是每个军人的必修课,所谓勇气,只是在被吓得半死的时候仍然能表现出正常且超凡的力量,哦,我现在已经不是飞行员了。
“怎么了?”我还是那样用没心没肺的语调问道
“我…我怎么办…立杰,所有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湖南那边也…出事了,我家人就住在湖南…”
我顿时感到嗓子被堵住了。
不知如何安慰她,就这样搂着,感受着她柔软的胸部带来的急促的起伏,她想哭就哭吧,别给我说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扯淡,我是做不到。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立杰,滚回师部来,师长要讲两句话。”挂在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收到,等我一分钟。”
“上午,几个方向的部队都打光了,从中央城区又一下多出来不知多少丧尸,大致方向是从老城区的几个小区,比如化建家属院,自来水厂家属院,那些区域都是非常大的丧尸聚集地。”师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些红圈区域说,“新城区在今天上午突然暴发大规模疫情,具体原因还没查清。”
所有战士都围坐在指挥部的地下室里,香烟冒出的蓝色雾气弥漫在天花板的灯管上,所有指战员都默不作声,怀里抱着自己的枪械,默默的擦拭,抚摸着,在此时也只有这些家伙能为人们带来仅有的安全感。
我们听着师长在地图上分析着,这也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师长的作战部署,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冷静镇定的指挥员总是能为我们带来一丝莫名的心安。
“接到上级命令,我们要派出一队战士前往开封南郊机场,向那边的司令员汇报情况。”师长环顾四周道“我们要在这里守下去,收容接纳各处的幸存人员,南郊机场还在我们手里,军区已经派出了第二十集团军并集团军属11装甲旅封锁了开封城郊区域,局势暂时被控制在郊区线上。现在城区的幸存市民已经被全部撤离至机场,军区正在联络民航配合转运市民前往安全集结区域…”
“现在的情况是…”师长点燃了一根烟,犹豫着说道“看不清区域的局势,我猜出来他们要往哪里走,可我又说服不了我自己哇!看不清的前方,必定是…”
“师长,机场的司令员要同您通话。”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干事握着手里电调话筒说道。
师长冲我们挥了下手,然后转向角落里去听电话了,我们默默的自行解散,只留下满屋的烟雾弥漫。
我独自一人走出了搭好的帐篷,背着我的步枪,目的明确的向前走去,我们师部驻地南侧就是开封市烈士陵园,服役的半年里,我常去那里,向我的先辈吐露心声,和他们聊天,上烟。
就像圣埃克絮佩里写的那句话“迷惘时远处那闪耀的灯塔。”
很快,我顺着内部道路走进陵园,两旁的松树在夜晚的冰冷里仍傲然挺立,远处的烈士纪念碑前的长明火仍然在熊熊燃烧,明亮耀眼。
高大宏伟的纪念碑在朔风里犹如一位战士般屹立不倒,上面的八一军徽与五星在黑暗里也闪耀着明亮火热的光芒,看不见其他东西,仿佛四周都已消失似的。
我向纪念碑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盯着黑夜里的纪念碑,我不自觉的感到鼻子一阵酸楚。放下步枪,我对着纪念碑慢慢的跪了下去,那强大而无形的力量让我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这也是我第一次下跪。
跪在那里,我慢慢的磕了四个头,此时的我早已泣不成声。
我在曾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间穿行着,望着他们互相搀扶,拖着满是血污与伤痕的身体走向远处的光明,同时在苍白的脸上对我勾出温和的微笑,在路上留下斑斑血迹。
“俺们走了!副指导员,有空帮俺回家看看俺娘,好好活着,跟咱其他同志处好关系,守好咱的阵地,咱的国家…别让俺们的牺牲白费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真的是嚎啕大哭啊,我认为这是我二十年来哭的最凶的一次,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看不到模糊的周围,看不到前路,这些战士们,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