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埋在了院子里的月季花下。
当时共买了六个姐儿,如今只剩了一个碧桃。
这碧桃在百般折辱之下,竟还能苟活着。
这倒是意料之外了。
……
如今虎二已死,这西门小倌人见自己落入法网,便将这罪名一股脑地全推给了死了的虎二,自己倒落了个迫不得已的从犯。
这夏提刑见但凡问到假银钞究竟是何人制造的,幕后是否还有指使,那西门小倌人便一问三不知,全推给了已死的虎二。
夏提刑被上级催逼地紧了,定要逼问出这江南银钞造假案的幕后指使,便用了大刑。
谁知那西门小倌人十分娇弱,受了刑昏死了好几回,每每被冷水泼醒,一口咬定,他虽在虎二的强迫之下,犯下了拐卖娼姐儿的罪,至于那银票造假一案,一概不知。
虎二已经死无对证,至于这西门小倌人说的话也无从查证,又因他是本案唯一的犯人,又不能太过严刑逼供,万一弄死了他,可就棘手了。
正当夏提刑与县太爷犹豫之际,州府大人传来了文书,说是要提这西门小倌人到州府衙门问询。
夏提刑和县太爷乐得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便着人将这西门小倌人收押在监,明天一早,就派人押送到州府衙门。
……
……
夜深人静,金陵城监牢之中,几个狱卒吃了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唯有一个巡视的狱卒,提溜着一个灯笼,汲着鞋往监狱里头走了一趟,瞧见并无动静,便撑着桌子上打盹。
县太爷特别叮嘱,要好好看管西门小倌人,好明日一早就送去州府衙门,夏提刑便将这西门小倌人单独收监,每隔一个时辰,便着人前去查看,免得他自戕。
眼下,这西门小倌人独自躺在又臭又硬的监狱之中,身上又挨了几下板子,疼痛难忍,眼下自己落入网中,心中又怨又羞,但转念一想,虎二已死,他大可将此事全部的责任推到那厮身上。
自己虽然也犯了重罪,不过是糟践了几个姐儿,倒不至于死了。
只要他留的一条命,定能翻身!
正筹谋着,这西门小倌人忽然浑身一冷,借着高高的窗户照下来黯淡的月光一瞧,依稀能辨认出面前立着一个黑影儿。
“谁——”他欲要叫喊,却被那黑影儿强行往嘴中塞了一个又丑的东西,像是裹脚布。
外面的狱卒呼呼大睡着,那个巡逻的狱卒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犯着瞌睡,完全没有听到监狱内传来的细微响声。
西门小倌人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对面的黑影儿,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那个黑影儿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他吓得都尿失禁了。
怎么,这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到底是谁?!
这人是如何进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
那个黑影儿凑在西门小倌人的耳边,如幽鬼一般冰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西门小倌人的下面挥去。
西门小倌人只闻到一阵血腥之气,因嘴中被塞了东西,完全叫喊不出来,剧痛之下,登时昏了过去。
那黑影儿冷冷地看了倒在地上西门小倌人,冷哼一声,又如幽鬼一般离去。
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待到了五更天,狱卒才发现倒在血泊之中的西门小倌人,因他是县太爷点名要严加看守的要犯,吓得立马报告了上级,请了大夫。
那大夫说这西门小倌人性命无忧,但却是彻头彻尾地被阉割了。而且,他的舌头被割了一半,虽还能说话,以后就是个大舌头。
县太爷气得半死,着人仔细搜查,定要下手之人。但查来查去,那下手之刃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守夜的狱卒也都说,昨夜除了他们几个在,再无他人。
“难不成,是那些被害死的姐儿们,前来索命来了?”一个老狱卒犹犹豫豫说道。
众人听了,大白日头底下,登时汗毛竖立,脊背一凉。
那县太爷听罢,心中也是一惊,面上却装成恼怒的样子,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说甚么怪力乱神!”
“无论如何,今日都得把那西门小倌人给我送到州府衙门上去!若再出了半点差池,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