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找到温教授,依然在后面的小山坡上。只见他穿着王珂送的汗褡裢,一手叉着腰,一手在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那大背头,活脱脱一个庄稼老汉。
“温老师早!”
“唉,年龄大了睡不着,就想来呼点新鲜空气。”
“温老师,我昨天晚上有两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
“哪方面的?小王班长。”
“就是我们的沉船发掘。”
有了坚持不一定成功;但没有坚持,就注定失败。对于成功,坚持必不可少!温教授看着王珂,心想这大概又是来劝自己坚持的。这不用劝,如果没有目标的坚持,考古根本进行不下去。
看着王珂清澈的眼睛,温教授又冷静下来。“哦,快点说,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王珂告诉温教授,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依据干爹董偏方家的宋代古井深度,推算出至少宋代的村庄与古河道的落差和河水深度,即使不再向史前推算,沉船也应该在地下十五米以下,古河道远远不是原先设想的那样七八米,很有可能在现在的地面向下二十米,甚至更多。
温教授的眼睛渐渐放出光来,这可是一个新思路,从理论上来说,完全正确。惭愧,惭愧,自己的学生和小同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样的问题,连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都被上次那棵树下的沉船套住了,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可见那艘船的年代要远远低于古河道的形成年代,甚至就发生在近代古河道的淹没之时。
想到这里,温教授也忍不住兴奋了。
“小王班长,你提出了一个重大的理论与实践课题,这是一个全新的思维方向。我们真的不能再犯形而上学的错误,而是要用辩证的、发展的、联系的观点去看待历史。非常好,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啦,还是那句老话,你是愿意做我的学生,还是做我的义子?”
温教授满眼都是慈爱,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一股暖流在王珂心中激荡,“两个我都想做,可是……”他咬着嘴唇,既然已经认过一个干爹,又何在乎多认一个。而且他与温教授可是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有过难忘的那次瀑布天坑,王珂抬起头,看到温教授那殷切的目光,“温老师,只要不影响我当兵。这两个我都愿意!”
“好,一言为定!”温教授大喜过望,他双手在胸前一合,对王珂说:“你得先喊我三声,然后我送你一样东西。”
“是!干爹,干爹,干爹。”
温教授幸福的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这美妙无比的声音,直到最后一声,他睁开眼,大声应道:“哎!”
干爹一叫,关系立刻改变。
“走,小王珂,我送你一件礼物,保证你喜欢。”温教授已经不再喊他王班长,而直呼其名。
王珂可是惊讶温教授的突然改变,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但看到温教授这么兴奋与喜悦,也就不作声了,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也是王珂的一个特性,在表达上注意内敛。老排长胡志军告诉他一个箴言,就是“憋住”。每个人说的每句话,都有一定的场景。不合时宜,就必须憋住。抢话的人,往往都是不成熟的人,这在职场和人际交往中非常重要。
回到宿舍,温教授拿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递给王珂说:“这是我写的一本《北方考古学》,有五十多万字,送给你。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传承光大我们的考古事业。”
“谢谢温老师……不,谢谢干爹。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干爹的希望。”
“好,对了,你刚刚说的两个想法只说了一个,还有第二个呢?”温教授还是没有忘记这一茬。
王珂看看温教授的脸,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便笑着说:“第二个想法说不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为什么?是不是我们要坚定信心,不要盲目迷信仪器?”
“温……干爹,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珂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新称呼。
“嗯,这个称呼不错,也可以区别老董,以后王珂你就叫我温干爹好了。”
“是,温干爹。”
“关于用仪器定位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还必须要有。现在我们面临的一石一木,都有可能是国宝,我早晨站在那里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你的那种深层次的思考。”
温教授果然是一个大家,眼光犀利,襟怀坦白。“老实说,我也差一点沉不住气呢。我相信你的推断,你的地质模型说和数学模型学,以后好好总结一下。我可以让几个研究生帮助你,把这做成一个课题,这种推演,可以解开很多的难题。包括你刚刚说的从古井推测这边古河道的深度,就很有见地。”
这一番话,可是把王珂说懵了,自己骗了温教授这么久,可是怎么能说得清呢?这可能是个永远的秘密,所以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以后好好恶补一下建模知识,搞明白什么数学模型,什么是地质模型说?
“我们上午就开始测,你要不要来看看?”
“是!温干爹。”王珂非常爽脆地应了一声,他非常想知道明天的测绘中,会不会出现那沉船三层套叠的场景。
“我先回去吃饭了。”王珂向新干爹温教授,敬了一个礼,拿着那本《北方考古学》兴冲冲地回干爹董偏方家去了。
走进院子,叶偏偏正在晒那些买来的羊毛毡,并且在洗那些凉席。
“咦,小叶老师,谷茂林呢?”
“班长,我在这呢!”谷茂林从压水井那里站起来,原来他正在帮助压水。
“谷茂林,你一会把工厂大门的钥匙送给施工的师傅,上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