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名字?”
“这玩意叫琖,就是清代十三种还是十四种祭器中的一种。”
“这是那个老货郎告诉你的?”
“是啊是啊,排长知道这‘琖’字怎么写的吧,就是你那王字旁,加上两个……”
“谷茂林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这字怎么写的,你直奔主题。”
“排长,你要是知道就好,省得我再解释了,琖是祭器,在生活中就是小杯子,或者叫作酒盅,还真是喝酒用的。”
“继续说。”看到谷茂林哆里巴嗦地说了半天,王珂终于静下心来,他一直怀疑这老货郎有所企图。
“排长,下午我一出村,就是村口路边的树下看到了他。这老爷爷似乎一直在等我们。”
“哦,说了什么?”
“他一看见我,就打了招呼,他那手里的拨浪鼓挺好玩的。不说这些了,他问我们那天到崇陵是干啥的?”
“你说了?”
“说了。”
“他咋说?”
“他啥也没说,就听我介绍一遍我们在墓室里所看到的。”
王珂一听,立刻火上头,这个谷茂林真是一个大嘴巴,逮着什么都敢说。“哦哦,谷茂林,那这对手镯又是怎么回事?”
“嗯,我说着说着就把裤兜里那个破酒盅掏了出来,他一看,才和我说这玩意名字叫‘琖’,是祭器。”
“于是你就和他换了?”
谷茂林点点头,说道:“那爷爷很激动,连声说可惜了,要是不破那就值钱了,于是他掏出这对手镯要跟我换,还要我补十五元。”
“多少?十五元?”王珂大叫一声,接着说:“你上当了。”
“排长,我知道上当。可是我想,你排长对我不错,你看你到西山来了,不给小叶老师和师里的吴护士送点什么吗?这手镯多喜庆啊?”
王珂心头一凛,原来谷茂林心中也帮着自己想着这两个女孩。可是十五元确实太多了,这对红玛瑙手镯绝对比不上在县城里淘的墨玉虎头牌子、和田籽料和那块怀表。
“茂林,那你也不能这么傻,他说啥就是啥啊?”
“排长,我看他挺可怜的,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行了,这个老货郎还在吗?这几天有时间,我去会会他。”说到这里,王珂知道谷茂林是动了真感情,他毕竟还是为自己着想的,可是……两个小嫂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能胡扯,要是让连队其他人知道了,浑身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应该不在了,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
“那你把这个自己收好。”
“排长,你这不是骂人吗?我送给两个小嫂子的。”
“滚!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明天就关你禁闭,‘干扰团’你也别去了。”
“别啊!排长,我现在就改,再也不喊‘小嫂子’了。”
谷茂林逃出去了,王珂看着手上这对红玛瑙手镯,陷入了沉思。这老货郎真是一个怪人,他为什么对自己和谷茂林这样关心?而且从他的表现看,他的确是在跟踪,仅仅是因为看到从崇陵出来?
还有,老货郎既然知道谷茂林手上是一件残品,就算是值点钱,也不至于拿这对红玛瑙手镯来换、来骗走谷茂林十五元钱啊。
王珂意识到,这后面的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他又细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这对红玛瑙手镯,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太欠缺,什么杮子红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算是皇宫里面偷出来的东西又如何?
唉,要是自己温干爹在就好了。
王珂弯下腰把这对红玛瑙手镯锁进炮弹箱里,将来有机会请温干爹鉴定了再说。不过眼下这十五元钱自己得认,不能让谷茂林来背。
想到这里,他掏出七元钱,放在谷茂林的被子下面,然后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厨房里,耿大叔的老伴正在做饭。今天晚上,烧了一锅粥,竟然炒了两个菜,一个辣椒炒鸡蛋,一个是刚刚从地里搞回来的油麦菜。
“婶子,是不是今天有客人。”
“没有啊,就是你耿叔让招待你们的。一会儿就好,你耿叔去隔壁邻居家里,马上就回来。”
“哦,耿叔去邻居家干啥?”
“其实也没啥,想商量这几天有集,买几头羊回来,还差三十元,想去借点钱。”
“借钱?”王珂低下头没有吱声,这年头都不富裕。前天晚上士那里领的四十多元伙食费和津贴费,已经花掉了三十元,给了谷茂林两个月津贴费一分没有剩下。上次吴湘豫给自己捎来五十元,除了应还掉的账,还剩下三十元,可那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叶教授他们来,自己怎么也要接待一下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珂没吱声,也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