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沈长洲给江安隐买东西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总是见不到人,只有在江安隐快没饭吃的时候,才送东西回来。
江安隐总是孤零零地待在小院里,迫不得已自己学着做饭,因为天冷,光啃干粮太冷了。
半夜,沈长洲回来了,江安隐冲到他面前。
“你,要么带我去找姐姐,要么,就送我回去。”她忍着眼泪,这样的日子她一点也不想过了,她想回家。
“找不到你姐姐。”沈长洲冷冷道。
“那你送我回去。”
“绝无可能。”
“为什么?”
“我就是要你娘日夜忧心,生不如死。”
江安隐怒了,“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心里这么歹毒。”
“你说话小心点,如果我有你娘十分之一的歹毒,你早就没命了,横死在路上,或者被卖进窑子里。”
沈长洲要关门,江安隐一脚插进去,“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恨我娘?”
北风忽然刮了起来,卷起院子里的落叶,江安隐瑟缩了下。
“你真想听?”
“你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沈长洲开了门,让她进来。
“十二年前,我六岁,和我爹,还有我娘,生活在京城里。”
江安隐坐下来,安静地听沈长洲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我爹有一身好功夫,在袁家当差,薪水不高,我娘在家照顾我,京城物价贵,我们一家生活拮据,却很幸福。我爹一直想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每日里勤勤恳恳,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军中混个职位。”
“后来我爹被派到你娘身边,也就是袁家外嫁的女儿,听她的指示,干一些见不得明面的事。我爹本不想干,但你娘许诺,会给他在军中留一个军职,他就答应了。”
“我娘让你爹干了什么事?”
“那年你姐姐白云团要被接回江家,你娘讨厌白云团母女,要把江家嫡长女的位置留给你,便派我爹暗杀白云团。”
“胡说!”江安隐站了起来,“我姐姐回来的时候,我娘对她很好,还给她准备嫁妆呢。”
“那都是你娘让你看到的,你还不知道你姐姐怎么回来的吧?”
沈长洲笑了笑,“你娘不想白云团嫁给谢征,就用你的名义,将她骗去京外的庄子,企图在那里杀了她,或者毁了她的脸。”
江安隐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退。
“是我,告诉了你爹白云团的身份,你爹及时赶到,白云团才没有被害。”
江安隐似乎恍然大悟,怪不得,爹突然就搬出江家,姐姐回来之后,爹又住在书房。
原来爹是生气娘要伤害姐姐?
所有人都没有跟她说,姐姐也没有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的。
“你娘让我爹半路上杀了白云团,伪造成马车坠入悬崖的意外事故,但我爹到底没有狠下心,将三岁的白云团扔在了路边,直到白家人经过,将她捡了去,我爹才放心。”
江安隐几乎口不能言,原来,姐姐是这样被人捡走的。
她想起来,爹因为这件事很痛苦,很难受,在她的记忆里,每年都有一段时间,爹会意志消沉,不愿见任何人,一个人关在房里喝酒。
“我爹留了个心眼,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娘。他本以为这样能两全其美,谁料你娘还要杀人灭口,我爹一去不返,我娘连夜带着我逃命。”
沈长洲面容痛苦起来,他眼中似有泪光,“我娘是一个弱女子,为了能让我活下来,受尽屈辱,不多久就患病离世,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
江安隐沉默了,怪不得,他说他是要饭的。
“我娘死后,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我一点也不想活,但是我不能不报仇,我吃馊饭、抢狗食、偷东西,好多次差点被人打死,但我活了下来,老天爷就是要我手刃仇人,我一定要杀了袁霜,为我爹娘报仇!”
“不,不是的,”江安隐摇头,“一定有误会,我娘没有那么狠心,或许不是我娘指使你爹,或许,你爹是因为其他事情……”
“闭嘴!”沈长洲怒吼一声,“袁霜是个毒妇,我借着白云团回府的机会跟着她进入江家,本想趁机了结了她,但她身边防守众多,我找不到机会,但是你却撞了上来。”
江安隐害怕起来。
“你是个蠢货,但却是她的心头肉,我将你拐出来,她一定日日惶恐、寝食难安,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你骗我,你不是带我出来找姐姐的。”江安隐哭了。
原来眼前这个人,一直都在骗她,利用她伤害自己的娘亲。
沈长洲冷笑,“我还要将你卖进妓院,让你生不如死,这样你娘会更痛苦,说不定自己就活不下去,一头撞死。”
“你,你卑鄙,我要离开这里!”
“你走啊,我看你一个小姑娘,能走去哪里?出了江家,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沈长洲慢慢靠近她,“你长得也有几分姿色,我倒是可以先享用一番。”
“你要干什么?”江安隐大骇,站起来就跑,跑回自己屋子,将门紧紧关上。
沈长洲鄙夷地笑了声,关上门自己睡觉。
江安隐一夜未眠,她心情复杂,始终难以相信自己娘会干出那样的事,她要回去亲自问问娘,她想念爹娘了,她要回家。
思虑一番,她决定先找到姐姐,然后让姐姐送自己回京城。
这样一定可以的。
清晨时分,外面天色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