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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唆(2 / 3)

苗氏出事之前往来的多是官宦贵戚,原就没将小乐伎瞧在眼里,因贺谦和谢玉奴的事燃起满腔怒火时,更难以留心旁的。

陆修看得出她没说谎,既已问到答案,便未多逗留,折身出了內狱。

易简跟在他身边已有好些年了,难得见陆修对这等微末的案子花心思,约莫猜到缘故,待走到无人处,便小声道:“世子爷怀疑苗氏下毒是有人蓄意挑唆?”

陆修瞥他一眼,未置是否。

审案时他就曾琢磨过,贺谦除了常去谢玉奴那里听曲之外,并无过激之举,怎就惹得苗氏这般记恨?

如今看来,是有人蓄意挑唆误导,故意拿话来刺激苗氏。

以外教坊的规矩,若谢玉奴当真有卖身之事且为人所知,怕是早就被发落了。至于纳妾之说,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那乐伎先拿床帏之事激怒苗氏,再拿半真半假的消息来刺激,八成是想引苗氏上钩,去寻谢玉奴的晦气。否则,乐伎们侍宴时无不言语谨慎,哪来的胆子关门议论?

也就苗氏自幼被宠着,行事骄横任性惯了,仗着有燕王妃撑腰,妒火中烧时闹出那等荒唐事来。

挑唆的是谁,陆修暂且不好说。

但这种潜藏着的小心思……陆修想起记忆里少女单纯娇憨的模样,终是拨转马头道:“去外教坊。”

-

外教坊。

澜音这会儿正仔细观舞。

虽说外教坊以供人歇息取乐的舞乐为要务,里头的人却并不清闲。不用登台表演时,每日里都得拿出空暇来磨炼技艺,琢磨新的舞曲。

澜音也不例外。

整个后晌,她都在安静的小屋里抚弄锦瑟,为三日后的登台演出做准备。实在有些累了,才出来透口气。

对面阁楼里正排舞,她听着熟悉的琵琶声,不免过去瞧瞧。

琵琶自然是闻溪在弹,后面也有数位乐伎,偶尔以丝竹之音衔接,舞蹈则是舞部最出挑的两位合力担任。

据说这是为年底大宴准备的,乐谱舞姿都别出心裁,选了外教坊最出挑的人排成一支乐舞,已精心打磨了许久,大家都格外认真。

澜音瞧着随乐而舞的袅娜身姿,即使同为女子,也不由暗生赞叹。

进教坊时日渐多,她也知道这两位的名字。

纤秀妖娆些的那位叫阮妤,是如今的舞部之首,常年习武后身段柔软,加之容貌艳丽,很受王孙公子追捧,平素颇有几分骄矜傲气。

澜音初入外教坊那日跟着燕管事往住处走时,曾与她打过照面,对当时阮妤斜眼打量她的高傲姿态记忆尤深。这些天偶尔碰上舞部的人排练,瞧间她对后辈颐指气使,甚至不甚掩饰地打压时,便也不觉得惊讶了。

端庄秀美些的那位则是魏姌,据说也曾是书香翰墨的世家之女,如今哪怕沦入教坊,仍不失端庄温雅姿态,待人也不亢不卑。

两人性情各异,舞姿却都极美,随着琵琶音调起舞时,于赏心悦目之外,又有稍许你来我往、各领风骚的味道。

澜音在旁边瞧着,赞叹之余不免仔细揣摩。

——舞蹈与乐曲各有所长,在台上单独奏乐是一回事,拿乐调与舞姿相互烘托是另一回事,其中分寸如何拿捏,也有许多门道。燕管事既说了她往后或许会与舞部合演乐舞,早点琢磨学习总是没错的。

正瞧得入神,忽有仆役凑到了旁边。

“谢姑娘?”小丫鬟轻声唤她,瞧着澜音没听见,只好轻轻碰她手臂,等澜音瞧过来,才陪着笑道:“外头有位客人找姑娘。燕管事说,请姑娘到北边的望月阁。”

望月阁是单独招待客人的雅间,澜音微诧,问道:“燕管事有没有吩咐带上乐器?”

“没说呢。”小丫鬟道。

澜音点点头,让她自去忙碌,稍加琢磨后便抱了鹤鸣前往望月阁。

时序渐近大雪,天气也一日冷似一日。

澜音披着暖和的昭君兜,将鹤鸣抱在怀中时,哪怕有衣袖挡风,手指仍觉寒冷。她以五指相互摩挲着御寒,目光落在几重游廊外的望月阁,心思也转得飞快。

虽说燕管事已安排了乐曲,但她尚未在舞台上露面过,京城里没几个人知道她这个罪臣之女的存在。

那人能去望月阁那种只招待贵客的地方,多半是燕管事卖了面子。

有这能耐的人……

男人冷峻的眉眼浮入脑海,澜音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他的来意。

等到了雅间外,她有点吃力地拿单臂抱住鹤鸣,左手屈指轻扣门扇。

里头果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进。”

澜音推门抬步而入,果然见陆修站在里面,锦衣磊落,玉冠束发,正拿了茶杯嗅其香气。

她忙屈膝行礼,“见过陆大人。”

陆修抬眸,就见她怀抱锦瑟,盈盈而立。仍是珠钗挽发的素净打扮,也未用耳坠宫绦,裙衫之外披了件绣折枝的浅色昭君兜,帽兜上一圈细软洁白的风毛,衬得她小脸儿愈发秀致。

风吹过廊下,扑入门扇撩动衣摆。

她抱着锦瑟腾不开手,便侧过身拿肩头轻轻阖上门扇。

陆修这才留意到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到底是冬日天寒,淮南不似京城寒冷,她在那边住了十多年,未必能适应京城的气候。

他的视线自她耳梢挪下,落在白嫩的耳垂上,口中却道:“今日过来并不为听曲。这茶叶不错,你帮我泡一杯?”

她养在官户闺阁,幼时学过泡茶焚香插花之类的本事,他在谢家住了半年,多少知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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