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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会(2 / 3)

心气儿高,既有了钟意的,哪肯屈就嫁给旁人?你不知道,两年前有场宫宴,陆世子惊才绝艳的模样我至今都记得,恐怕她也是那回……”

“好了!”陈棣打断她,“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做母亲的原该好生教导,哪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瞧这回有多难看!”

隋氏被他呵斥,一时语塞。

陈棣被闹得心烦,索性往刚纳的美妾那儿去散心,临走前还嘀咕道:“那陆修除了脾气臭性子傲,还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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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子可是贵客,请都请不来。京城里公侯府的世子也不少,但能让皇上器重的有几个?听说当年先老公爷舍身救驾,皇上至今都感念,连皇子们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的。”

外教坊里,燕管事这会儿也正念叨陆修。

澜音受教般默默点头。

从卫国公府侍宴回来,她便跟燕管事提了陆修要来听曲的事,好提前留个雅间给他。

燕管事很卖陆修的面子,当场便将望月阁留出来。

这会儿日色渐西,澜音将鹤鸣抱过来后,同此处伺候的丫鬟仆妇一道准备茶点熏香,燕管事恰好闲着,便亲自过来帮她瞧瞧。

因澜音初次登场便得了乐官夸赞,连带他面上也添光彩,燕管事难免高看她一眼,便耐心指点招待贵客要留意的细节。

只等里头妥当了,才放心离开。

澜音则屏退丫鬟仆妇,静候陆修驾临。

戌时二刻,陆修如约而来。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雪珠子,为庭院覆上一层素白,屋门推开时,冷冽的寒风扑得烛火微晃。

澜音听着动静望过去,就见陆修身姿岿然,两肩风雪。

他身上的绯色官服已被脱去,换成了蟹壳青的圆领锦袍,外头罩着墨色大氅,上头积的雪珠尚未融化,灯光下映照出莹润的微光。眉梢鬓角的雪倒是化了,显出些微湿润。

她连忙拿软巾迎了上去。

那边陆修抬步进门,随手解了斗篷搭在衣架上,回过头时,就见澜音已到了跟前。

锦绣绣裙,淡妆云鬟,烛光下姿容昳丽。她的唇边噙着得体的笑,柔白的手将一段软巾递到他跟前,屈膝道:“见过陆大人。”

陆修接在手里,沾去鬓角的潮湿。

而后随她缓步往里走。

绕过屏风,就见桌上茶酒俱全,鹤鸣放在临窗的矮案上,背后一瓶红梅开得正好。

澜音则跪坐在蒲团上,含笑抬眉道:“大人今晚想听什么曲子,喝什么茶?”

烛光静照,梅花与人影相辉映。

陆修忽然就想起了前晚,在卫国公府的那场夜宴上,她华衣盛妆,抱着鹤鸣登场弹奏,音调清越。

彼时也是深夜,隔水的亭台笼罩在灯火之间,周遭有几株梅花盛开,在夜风里微微摇曳。而她身姿绰约,于寒夜里端然坐在案前,十指轻跃,弹奏得认真而投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姣好的模样,到此刻都清晰留在脑海里。

也成为那场夜宴唯一的可取之处。

这两日韦氏和陈家固然消停了,陆修也沉浸在公务中无暇他顾,但因这婚事而生的不快仍暗藏在心底,让他隐隐心烦。

直到此刻,他穿过蹁跹微寒的雪走进这处雅间,对上她含笑的眉眼时,心里忽而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澜音则起身理袖,走到窗边坐好,揣摩着他的喜好拨动锦瑟。

陆修仍独自坐在蒲团上,透过氤氲的茶气打量她弹奏的模样,而后微微阖上眼睛。

这调子他其实听过。

那还是在淮南,他以马奴的身份住在谢家,将她心爱的小红马当祖宗似的照顾着,每天都要刷洗一遍,不许留半点灰尘。

她倒是过得快意而恣肆,或是外出游玩逛街,或是四处寻摸华衣美食,得空时便会拨弄乐器。琵琶、箜篌、琴瑟,但凡带丝弦的乐器她都会摆弄,以锦瑟为最,音调常会传到他的耳畔。

彼时她是闺中千金,掌上明珠般被呵护着,活泼又骄矜。

他则在马厩附近咬牙切齿,恨不得早些履完戏约离开淮南,偿尽恩情后,再不必受那小姑娘驱使。

陆修从没想过,那样明媚肆意的少女,有朝一日会沦入外教坊,敛尽锋芒藏尽委屈,陪着笑为客人递上擦拭雪水的软巾。

而他竟也会腾出空暇,来到从不踏足的外教坊,暂将公务和烦心事抛开,只身品她的香茗与音律。

夜听锦瑟,原本是极美好的事。

陆修瞧着她姣丽的眉眼,想起那日她站在外教坊舞台上,被人寻衅时身单力孤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却微微作痛。

直待一曲抚尽,他才抬了抬手。

“能让乐官赞赏的手艺,确实不错。”他清了清嗓子,神情中不露半点情绪,只是轻摇了摇茶杯,“续杯茶吧。待会再弹。”

“好。”澜音自无不从。

陆修则倚着背靠,瞥了眼鹤鸣,明知故问道:“这瑟做工精良,是你买的?”

“是外祖父做的,送给我当生辰之礼。”

澜音提起已故的至亲,声音格外温柔。

陆修便顺着这话题闲聊下去,渐渐又从澜音的外祖父聊到他的祖父谢辰,乃至谢家在楚州的故交亲朋,家中变故前的一些情形。

夜色愈深,偶尔有琵琶洞箫入耳,亦有窗外的笑谈声传来。

窗外积雪渐重,廊下的灯火却在夜色里分外明亮,推开半扇纱窗望出去时别有朦胧意趣。

这方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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