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说了许多她不知的事情。
比如,许凤洲的身份。
烟云坊背后的真正东家是金陵的地方豪族,能够让地方豪族巴结的自然不是区区的一个金陵刺史家的表公子。
魏行首说:“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价有多高,一个刺史家的表公子哪有那么大的脸面。他可是当朝宰相的嫡公子,太子跟前的红人,太子宾客许凤洲。他那个刺史舅舅到了他跟前,还得客客气气的。若只是家世显赫也就算了,那可是狠角色,比起他的宰相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整个江南,就没有不知晓他的。”
云晴听得瞪大了眼睛。
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竟然这么厉害。
魏行首还说:“跟了他那样的人,你也不算亏。你不晓得,这秦淮河上的花魁就没有不想睡他的。倒贴都愿意。”
云晴好奇,“为何?”
魏行首拿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这男人垂涎女人的皮相,女人自然也爱男人生得俊。一个有权有势,又生得风流俊美,还不近女色的男人,最是勾人。”
不过,魏行首看到她身上的淤青时,还恨恨地骂了许凤洲。
“瞧着挺清冷禁欲的,折腾起人来下这么重的手,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云晴羞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行首是借着给她送东西的借口,才能来见她一面,并不能多呆。
最后,魏行首语重心长,“小晴晴你要记住,咱们最伎子的,这辈子捞不得什么真心,所以千万莫要动真心,那是大忌。恩客同你好时,千般疼万般爱你,甚至不惜花费金钱为你赎身。待到日后你年老色衰,他这时候就会想起你的出身来了。所以,趁着他疼你时,好好地哄着他,叫他把卖身契给你。这样你才是自由身。还多存些钱傍身。男人会骗人,钱不会,晓得吗?”
这八年来,魏行首虽然教导她时有些严厉,但也处处照顾她,她心底早就将她当作亲人。
听得懂的,听不懂的,云晴全部照单全收。
临行前,魏行首红着眼圈道:“小晴晴,出了这道门,以后你就是在大街上见到我,也装作不认识,晓得吗?”
云晴不理解。
魏行首从前总说指望她养老呢。
魏行首却板起脸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以为我白教你那么久?如今他既收了你,也算是我功劳一件,好处还能少得了我!”
魏行首离开后,云晴趴在窗户朝外望去,只见魏行首站在乌篷船头朝她挥着帕子。
云晴也连忙朝她挥手。
那条船渐行渐远,渐渐地成了水面上的一滴墨。
云晴很是伤心。
她把脸埋进掌心,任由眼泪打湿了掌心。
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伏在榻上伤心,舱门突然打开。
许凤洲回来了。
身披墨狐大氅的许凤洲大步走了进来。
他白玉似的面颊浮出薄薄的红,眼波流转间,竟罕见地露出几分温柔来。
云晴猜测他定是吃了酒。也只有吃了酒,那张傲慢凉薄的脸上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不过这温柔散得比风还快。
他一脸不悦,“还不过来服侍。”
她忙上前扶他,果然一靠近就闻到淡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竟格外地好闻。
他身量高,人自然也重得很。
等把他扶到榻上坐下时,她背后沁了薄薄一层汗。
他每回吃了酒,必定要沐浴。
水备好后,他起了好几次,没能起来。
这段日子,云晴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在他动怒前,赶紧上前将他扶到屏风后,并替他更衣。
衣裳一件件剥落,露出结实健硕的身躯。
云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忙低着头,脸上的热意一阵又一阵,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显然是被人伺候惯了,浑然没在意,抬起长腿跨入浴桶,水花溅了云晴一身,地上到处都是水。
云晴抹了一把脸,正要离开,他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跑什么,留下来服侍。”
这段日子,他虽然每晚抱着她睡,但并不曾做什么,还是头一回叫她服侍沐浴。
云晴见他醉得有些厉害,眼睛都阖上了,担心他在水里冻坏了,也不敢看他,低着头拿着帕子认真地擦洗着他的后背。
他身上一点儿也不脏,她很快擦完后背。
帕子刚按到他胸前,他突然睁开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云晴吓了一跳,手里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到水里,水花溅了他一脸水花。
他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要骂人的前兆。
她忙用袖子去擦拭他的脸。
许凤洲一把捏住她的脸颊,喉结微微滚动,“你连伺候人,都不会吗?”
云晴有些不明所以,羽睫湿润地望着他,薄薄的鼻翼轻轻颤动,让人想要狠狠欺负她。
他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指腹用力按压着她的唇,“坐上来。”
她茫然,“坐哪儿?”
话音刚落,身子突然腾空,下一刻,她落入水中,跌坐在他腰上。
他闷哼一声,手指滑进她口中,拨弄着她湿软的舌,嗓音喑哑,“你说,坐哪儿?”
云晴吓哭了。
他这个人,实在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