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一行人走到山顶时,一轮红日正好徐徐从东方升起,天生万物泽被天下,而太阳金光洒在的地方,仿佛佛光普度一般。
就连解氏都看的目不转睛,窈娘欢呼道:“娘,这是不是很像您前两天教我的诗‘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记性真好。”解氏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这样的笑容在她常年略显清静淡然的脸上出现是很少的。
颜应祁却听了略微皱眉,这是柳宗元被贬永州之后在禅院写的《晨诣超师院读禅经》,解兰忧今年也不过三十一岁,因为天生丽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难道也萌生了这种想法不成?
好在颜景昭随身让小厮带着纸笔,他年纪虽轻,但是是有名的才子,见如此情状有感而发,正在一块石头上开始写诗,窈娘虽然和哥哥不亲近,但是她是很佩服有学问的人,因此也跑到哥哥旁边看他写诗。
解氏在权老夫人手底下做儿媳妇,当然吃了不少苦头,甚至都很难见到儿子一面,还得不停的生育。可现在儿子被老太太养的很好,十五岁就已经是秀才功名,她看着也安心很多。
正好颜应祁走在她身边:“兰忧,景昭他和你似乎不是很亲近啊?”
解氏看了颜应祁一眼,又摇摇头:“我已经不想这些了。”她的委屈有很多,可是说出来了,谁能为她作主?到时候她又成了怨妇了。
颜应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从懂事就知道三房叔父婶娘为了他,没有过继别人,偌大的家产也准备给他,因此他对三房还有一份责任在,也只能尽可能的希望大家都好。
只是道:“再过两年,大哥儿娶了关家的姑娘,你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解氏更不敢指望他什么,只是点头。
然而,颜应祁又道:“我那里有两个丫头很好,到时候送给景昭做房里人,到时候也领过来你看看。”
“可是老夫人那里……”解氏知道权老夫人已经放了人在儿子房里了。
颜应祁看着解氏,有些觉得他恨铁不成钢:“老太太都安插了人,你呢?”
解氏莫名其妙:“我,我能做什么。”
如果她是名正言顺的夫人,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她不是,因为三房的当家人根本不是她。
而三老太太为何那么有底气,因为她是三老太爷的正妻,据说三老太爷当年在沿河做官的时候,也有外室,还生了两个男孩,甚至一度还带进府里了,把三老太太气的回了娘家,后来还是捏着鼻子认下。可惜后来那两个男孩过府两年,后来都在任上得疟疾死了,从那时起,三老太太就听从娘家建议,让颜景昭兼祧。
有时候解氏恨婆婆,觉得她利用自家让自己进门,做这个不尴不尬的妾,但同为女人,无法生育,丈夫还弄出外室逼宫,她也会同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三老太太原本就十分要强的性格变成了偏执,尤其是对子嗣上。景昭虽然说是她的儿子,实际上从襁褓中就抱在三老太太身边,仿佛是婆婆的儿子一样,她对景昭的控制欲也很强。
还是在景昭小的时候,她贿赂景昭的乳母,带了一碟她做的点心过去,景昭很爱吃,头一次在三老太太那里提起她来,三老太太叫她过去那里,那个眼神那种说话的语气,甚至是那种鄙视的模样,让她实在是现在都不敢回想。
若非窈娘只是个女孩子,三老太太恐怕也不会放心。
颜应祁扶额:“你能做什么?你就是这样总不争不抢,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还能怎么样呢?我算什么。”解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正好有下人回秉说前面有山泉水,解氏借机喊了人去装山泉水。
窈娘丝毫不知道爹娘之间的官司,她在颜景昭身边看了一会儿诗词,就坐在石头墩上,和红袖一起编花环。
等解氏打完山泉水回来,窈娘的花环还没做好,她又坐在女儿身边帮女儿编花环。窈娘小时候穿的肚兜都是她亲手做的,还有她身上有的别致的盘扣都是解氏做的,她非常擅长做这些,也让窈娘很骄傲。
把花环编完,解氏帮窈娘戴在头上,窈娘欢喜的对身边的两个丫头道:“我美不美?”
红袖和青黛拍着掌夸道:“小姐很美。”
窈娘搂着解氏的胳膊直笑,颜景昭也破天荒的说了一句:“三妹妹好看。”
“是吗?多谢夸奖。”窈娘很开心。
即便是下山的路,她都觉得很欢喜,可是在马车上又叹了一口气,颜景昭却在马车上看书,状若未闻。
可窈娘内心隐约觉得今日和哥哥亲近些,于是主动对他道:“哥哥,你说爹只带了我们出来,那我们这样回去了,别的兄弟姐妹包括大夫人,他们会不会……”
在窈娘看来,她和颜景昭都是解氏的孩子,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颜景昭却笑道:“二妹妹性情和顺,四妹妹虽然活泼些,可是都是一家子姐妹,她们不会说什么的。”
窈娘嘟嘴:“二姐姐人倒是还可以,四妹妹总是明里暗里和我比较。”
“想太多了。”颜景昭并没有把妹妹的话当成大事来看。
窈娘年纪不大,却实在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她本以为爬山之后哥哥对她软化了不少,现在看来哥哥对她和二姐姐四妹妹完全一样。
既然如此,她日后也不会再和他说心里话了。
正如窈娘所料,四姑娘莹娘听到她爹陪三房的人去爬山了,表情立马就不好了:“要出去玩儿也该一起啊,爹爹怎么如此偏心,从京城回来就是这样。”
倩娘年纪大一些,虽说她养在甄氏那里,但是殷姨娘常常告诉她,让她明哲保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