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顾夫人走进来,问他道
“居敬,谢大人说今日不审案了,跟我回家吧?”
顾居敬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水。顾夫人看着他敞开的衣襟和微红的脸颊,吓一跳,忙去抱住他。
“这是怎么了,谢大人难为你了?为娘去找她算账!”
“娘,回去吧。我想回去。”
顾居敬心生一计。可他不动声色,同顾夫人一起出了府。
江州府外的集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顾居敬说他想吃珍珠粉蒸肉了,顾夫人便在肉铺前停留了一会儿。旁边的包子铺已经无人经营,打下手的正往外面的空地上搬东西。
“孙家的,这次真出不来了。”
有人咂舌。
“不一定吧,之前不也被抓到过,过几天就放出来了。”
“你说那次啊,嗐!你看看现在的孙家包子铺,同被抓前比比!小了一半儿都不止吧。之前那个颜大人,可真是心黑啊。”
“这有什么的,我看,比谢大人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强。说抓就抓了至少给人留个活路吧。”
“你可别胡说,谢大人也是为了江州好。”
“好什么呀,我看,就是孙家拿不出钱来了,一边儿黑。”
另有一人插嘴
“唉,谁知道下一个又要查谁,突然就抓起来了,怪吓人的。”
顾居敬的耳朵竖起来,他挑挑眉毛。眼见着那几个人朝他这边走来了
“顾先生!”
几人的孩子都没有入社学,便来东临书院听他讲课。因此也算是旧相识
“您没事儿了吧?我们正想带着孩子去看望您呢。”
顾居敬点点头,朝顾夫人身后退了一步。几人便了然的宽恕了他这种平静的回应方式,向顾夫人问了好,又朝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此处是个茶摊,人也多些。顾居敬仔细听着他们的话:
“刚才你们都在吧,我怎么听着句话不那么是味儿呢。”
“是不是尚掌柜说的那句,叫什么谢大人怀恨在心,是不是这句。”
另一人点点头,继续道
“我也听着了,也没听说前几天那个案子开审啊,怎么就把尚掌柜抓进去了?”
“哎呀,这事儿我知道。好像是尚掌柜替几个伙计去找谢大人讲理去了,因为尚掌柜的地,被划给谢知府了!”
顾居敬挑眉,听她继续道
“那些地说好了给尚家的伙计补贴家用用的,主仆三七分,结果到头来地没了!”
“操,看她刚才还言辞凿凿的说什么田税的事儿,还以为这下地里真的不用担心里。哎,你们说,咱们的地不会也被划走了吧?”
“这谁知道啊。”
“哼,我刚才就听出不对劲来了!你们想,在咱们这儿,尚掌柜最大的对手是谁?是晏老板!”
另有一人拍手道
“是哎。晏老板和谢大人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也真是奇怪,自古官商都不对付,他俩还能这么好。”
“这叫官商勾结。最怕的就是官商勾结,今天她帮他办一个商铺掌柜,明天他给她多少多少钱的,照这样下去,江州府的底都能被她们吞了。”
说话的人中有一个也是做买卖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主要是那什么,做事都要讲证据吧,刚才谁看见尚掌柜那堆事儿的证据啦?是不能给我们看吗?是压根就没有吧!”
众人咂舌,你思我想,愣是没有一个发话的
“孙郎的案子有证据。”
“那能是一会事儿吗?我看啊,这就叫混淆视听!故意让我们感觉她有证据罢了!”
“可怜的尚掌柜,家里怎么办呐。”
众人一起叹气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人家官府的事轮得到你们瞎掺和。”
朱屠户从铺子中探出头来,将珍珠肉递给顾夫人。他整个人热气腾腾的,看起来挺可怕的。有胆子大的,反驳道
“老朱,你干嘛向着她说话啊。你就不怕谢大人收你的猪啊。”
“收你奶奶个腿,滚开。”
朱屠户一到夏天心情就十分不妙,但他仗着一身肥膘称霸整个江州的肉铺,此时也能起个震慑作用。
“哎,消消气。对了老朱,听说当初夜郎中投案的时候,你在场啊,当时有证据么?”
“我!我就是证据。”
提到那天他就来气,莫名其妙被人阉猪一样拉了一刀想起当时的土腥味他就恶心。
“姓夜的自己跟我说的,他杀过知府。”
“那不是说的是夜夫人做的吗?照这么看,夜郎中死的也挺冤。”
“他偷孩子有什么冤枉的,不管杀还是偷,这种人都该死。”
几人见朱屠户不是个对话的主,便不去理他。自顾自的说着。顾居敬路过时能感受到他们在偷偷看他,但他不想跟这些不讲理的人多纠缠,因此并未多理会他们。
晚上,东临书院烧了起来。
着火的并非夜夜点烛的帐房,而是顾居敬的居室。大火烧起来,蔓延入山骨,索性断山旁有水源,才没诱发山火。
谢我存找了一日晏伐檀未果,正无心睡眠。听到消息时忙翻身坐起来,暗道一声不好。
赶到时屋火已灭了大半,服了药睡不醒的顾夫人已经被人救了出来。唯独一处众人不敢上前,那就是顾居敬的书房。
顾居敬是书院的先生,东临书院背后的财力雄厚,古籍书典数不胜数,多数都存在顾先生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