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到达医院时, 睡裙也没换,就披了件衬衫在外面,套了条宽松的裤子。
甚至没叫司机和保镖, 她下楼打了辆的士就过来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着急, 是担心他真的出什么事,还是想见到他,确认他没事。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梁序之对她而言, 并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概是车祸后就近送的医院,这家医院看着年头久了,纵是梁序之在住院部顶楼规格最高的vip病房, 条件也没法跟酒店,或是乌继山疗养院中的那间诊疗室比。
钟晚进到病房时,里面的人并不多。
只有秦助理站在病床前恭敬地汇报事情, 还有以往就常见的几位保镖。
钟晚不由想到梁序之参加应酬或是在舌尖场合,走到哪都是一堆人围着,梁家也是世代生活在港岛的大家族,梁序之现在出事受伤, 身边却只有这么几个人。
秦助理转头看到她进来,又跟梁序之说了最后两句, 似乎也着急去办别的事,经过钟晚身边时,只简单交代说,梁先生刚刚做了复位的手术,还要住院几天观察, 如果情况稳定, 会转到另一家私立医院, 现在主要是止痛和抗炎,在输液。
钟晚眉头依然不自觉蹙着,“好,辛苦你了。”
秦助理:“那我先去忙别的,这边有什么事钟小姐您直接打我电话,随时。”
钟晚微颔首,迈进门。
看见梁序之穿着医院病号服,靠在床上,一只胳膊和同侧脚踝被固定住,脚踝也正好是之前就有伤过的那一只。
病床上半段升起来一些,梁序之偏头,看来人是她,目光停顿两秒,嗓音有些沉:“你怎么过来了?”
钟晚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林叔让我来的。”
梁序之转回头,语气中没什么情绪:“那你回去吧,这里有护工。”
“……”
钟晚真不知道梁序之是故意的,还是他跟林叔没商量好。
林叔说医院的护工跟他不熟悉,不方便照顾,现在她过来了,他又说医院有护工。
钟晚看向他胳膊和脚踝处固定的石膏,深吸一口气。
算了,他现在是伤患,她忍了。
梁序之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眉头微蹙,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盖住有伤的那侧。
钟晚默了一会儿,“没事,我来都来了。”
梁序之看向她,声音凉飕飕的:“我说不用。”
钟晚胸口像是也堵着一口气,和他对视片刻,开口:“如果您不想继续,您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以后我也不会联系您。”
这话一说,梁序之的神色愈发冷了。
钟晚跟他在一起这么久,看到他这表情和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很生气。
她还是怕他,声音也变得比刚才没底气许多,几乎是嘟囔着道:“…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病房里都是酒精和消毒剂的味道,钟晚站起身,梁序之靠在病床上,就这么无声僵持许久。
他嗓音极冷:“你觉得见我是给你找不自在?”
钟晚咬咬唇,小声:“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今晚我也是担心你受伤才大半夜跑过来的,刚过来你就让我走。还有昨天的信息。我都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我的原因。”
钟晚觉得自己已经维持最大的理性在说这些事了。
梁序之没说话。
她预感再说下去也得不到回应,内心叹一声气,转身:“我先去看看林叔,听说他伤得比较重。”
梁序之这才情绪不明地“嗯”了声。
.
林叔的房间就在同楼层不远处,也是vip病房,但面积比梁序之那间要小一些。
钟晚进门,看见里面许多医生和护士,林叔几乎四肢都有伤,打着石膏,额头上也贴着纱布。
这一把年纪,受伤应该更难恢复。
钟晚快步过去,刚靠近病床,就听见一个跟林叔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紧皱着眉头,在跟他吵架,大概是林叔的太太。
林叔默默听着,偶尔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句。
林太太:“你现在都五十多了,开车这种事交给司机不就好了,一辆车五个座位,梁先生也不会介意你坐在副驾吧?”
林叔虚弱道:“…都习惯了。”
林太太声音尖锐,又心疼又生气的表情指着他:“我看你就是想把这身老骨头都折腾散架了!”
林叔艰难抬了下眼,脖子还被固定这,看到钟晚进来,开口:“梁先生的人过来了,你先去外面买点夜宵吧…其他事我们晚点再说。”
林太太呼出一口气,转身,经过钟晚时,扯出一抹温和周到的笑意,颔颔首算是打招呼,从她身边走出去。
钟晚也客气地笑点了点头。
林叔试图坐起来些,扯着肋骨的伤处,皱眉“嘶”了声,钟晚忙过去制止:“您躺好就行。”
林叔笑笑:“真是老骨头了…要是年轻那会儿,反应更快,也不至于被撞成这样。”
钟晚顺着他的话问:“是怎么出的车祸啊,您开车一直挺小心的。”
林叔:“应该是有人蓄意冲着我们来的,这事还在查,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欸…钟小姐,您一会儿再碰到我太太别跟她说这些,让她当成意外事故就好,不然她听了更担心。”
钟晚应了声,几秒后,扯扯唇角感叹:“林叔,您跟太太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