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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啊(2 / 4)

楚歌低了头。她知道她已经无话可问了。最后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有人来救他们,她也已经说不出口。也许是知晓了真正的结果,她直起上半身,拉住曲大夫人的手。楚歌说,夫人,您还能撑得住吗?现在奴婢带您出城,咱们先离开这里。曲大夫人的眉宇却猛地一拧。她握着楚歌的手用力缩紧,力气大得简直要将她的指骨掰断。楚歌这时候便知道,曲大夫人恐怕已经很难再起身行走了。她忙说,夫人,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曲大夫人冷汗直冒,咬着牙说,我下面好痛。肚子里有东西在往外挤。我感觉他要出来了,但却没有当时生燕燕的那种感觉。

楚歌不知道怎么办,她也不会接生。她跪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只知道哭,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但曲大夫人拉着她,攥着她,好像把她当成抹布一样盖在自己掌心。她哆哆嗦嗦说了很多别的话,楚歌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她满眼只有泪水,和一滩火光似的灼热的鲜血。她感到地面在颤动,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争执。突然门被打开了,水儿探出一颗头来,大声说,夫人,二少爷……话音未落,一人便大步进来,说道,儿子失礼,母亲莫怪。但儿子之前认识的一位老奶奶会接生,儿子心下焦急,便直接将她带了来。

来人正是段敬云。身后跟着个衣衫已旧、身型伛偻的老妇。谁都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段敬云竟然还能找来个稳婆,俱是一惊。但楚歌立即站起身来,扶着这老妇到榻边,说道,阿姥,都靠您了。老妇点点头,话不多,双眼浑浊,但手上很稳。她嘱咐楚歌将接生的东西都准备好,楚歌忙不迭去了。段敬云帮她搭手。楚歌一路分外紧张,连声呼吸都仿佛不敢,好不容易将老妇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老妇听闻宛情有接生的经验,于是叫她进来帮忙。

楚歌站立在屋外,看着窗户上的倒影,恍惚害怕又疲惫。这时候,段敬云似乎是为了缓解她的不安,主动说起了他与这老妇相识的过程。

几年前他去马场,照例要同几位好友一起比上两场,结果却在马棚下面发现一个饿晕的孩子。几位公子哥喊人将他拖离开马场,不太想管,段敬云跟着跑了两趟,却感觉还是放心不下,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带着这孩子去了医馆,又把他送回了家。

这孩子便是这老妇的孙子。家境不是很好,屋子不大,但胜在整洁干净。这孩子父亲被叫去了征兵,母亲后来回了娘家再没回来,于是便这老妇带着孩子生活。这孩子大些后,明白祖母辛苦,便主动出去找活干。段敬云常去的那个马场留了他做些杂活,但那几日同小头头起了些矛盾,连续几日没给他饭吃,孩子不想让祖母担心,便一直没说,那日撑不住了,才晕倒在马棚下。

段敬云讲到这儿,叹口气,说道,我知晓这天下有人为生计奔波劳碌至死,却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小的孩子。楚歌勉强笑笑,说,苦的人太多,命也不好一一垂怜。段敬云说,此次攻城,若非此遭,她也不会进城来。楚歌有些惊讶,说,这老奶奶就真的只为二少爷来?段敬云说,对。她听闻城池动荡,便特意来要向我告别。我还问她,若是我已离开,你当如何?她却说,救命之恩,当以死相报。若我已经离开,她也就放了心,屠城也不怕。

楚歌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在这遭之后,无论怎样,段敬云应当都会送这老妇出城,但其中艰难险阻她不敢想,也不能去想。身后依旧火石滚动,红光映月,宛如天将破晓。段敬云回头看了看,沉静地说,破城顶多两个时辰。楚歌道,有人守城么?段敬云说,也有,不过不多。城中守卫也需要时间来逃命。今夜能攻下城来,便已经是投降的缘故。最近的一支援军在路上,不过不知能否赶得及。

楚歌说道,还有援军?段敬云说,自然。城中林家段家,都是不好惹的。就算是不管城中百姓,也一定要为这二家面子出兵。方才在路上我也碰到有士兵前来,说形势不好,让林段两家赶紧离开。父亲不在城内,他们也知晓若是就这样莽撞投降,就算活下来也一定会被父亲想办法报复。如此卖个人情,估计等咱们走了,就会开城门。

他又说,今夜攻城应当是突袭,来的蛮人不多,不过也不容小觑。连投石车都用上了,看来是势在必得。楚歌说,可他们还放了南城门不打。段敬云冷笑一声,说,困兽犹斗,穷寇勿遏。放一条生路,才会让人有希望,攻城才更顺利。他又说道,不过也等不得。不久后,南城门必然便会关闭。你先在这里看着母亲,我去收拾收拾东西。若能走,在母亲生下来之后就离开。

楚歌不可能就这样等在原地。在段敬云离开后,她就跑去了房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看。火石一颗颗砸到城头,大街上的惊惶似乎都已传到她的耳朵里,可她却动也不动。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怎样才会平安。但是看着屋内的影子,她的心怦怦乱跳。

曲大夫人咬着枕巾,可依旧有哀嚎和哭声漏出来。烛光倒映身影,三人连结在一起好似一只巨大的匍匐的怪物。楚歌盯着、看着,突然想起来她刚随大夫人嫁入段府不久时,几个小姐妹在一起边做活边聊天,水儿见没人在旁边,就悄悄跟她说昨夜她看到的事情。当时段盛尧同大夫人行房时,宛情总在侧等着伺候,她有时突然有个什么事,便会让水儿顶上。水儿偶尔便见得那花烛摇曳人影在帐上,惺忪梦幻,让人脸红心跳。但那一日,便是她同楚歌聊天的前一日,宛情喊她去帮忙煎药,水儿便从厢房后抄了近路过。谁料,她倏地发现在窗上映照出二人身影:榻上歇着一个巨大的东西,恍恍惚惚若什么巨兽紧贴着墙壁攀援。烛火跳跃间,那怪物胸口长出一只手臂,有生命似的呼吸。她也听到了啜泣,在夜里像是水井里咕噜咕噜的声响。月亮与烛光融为一体,拉下影子长长地铺为一滩。那夜太冷、太静、太平庸。手臂与手臂交缠,面颊贴在一起,可却好似一只血盆大口探出它的舌头,又在油灯似的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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