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原是喜上眉梢,这会儿却又被震惊压过。不多时,郑府便又有人来访,郑文柏便遣人将他们带了下去,吩咐路云中将一切安排准备好。路云中低声应下,这是他来到郑府后除了行礼后的第一句话。整个过程他神情抑郁、默默无言。楚歌没敢多说,带着段知燕推出了正堂,待到将段知燕安置下来、身边已无他人后,楚歌才犹豫着走到正在帮他们打扫厢房角落的路云中身边,小声说,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路公子。若没有你,现在我和小小姐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路云中眉间悒悒,瞳孔中似有忧愁不快,可听到她说话,却轻轻合眼,勉强压下去些许灰沉神色。他说,姑娘搞错了。这不是施恩,而是报恩。若当年没有姑娘,也没有现在的路云中。楚歌便羞赧一笑。她要了一只扫帚,帮着一起打扫,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多是这五年各自境遇。谁人不曾经由摸爬滚打,又有谁是一帆风顺,可说来也只是一声叹息,如一粒尘土落到地板,遍寻不得。
有下人帮衬,厢房打扫得很快,不出多时,路云中便要告辞。楚歌来时没有想到郑文柏会认识段家的人,故而没带包裹,也没给客栈付账。路云中听闻此言,又主动送她走这一段路,看她上去不久便拿着一只小包裹下了楼、走到柜前轻声细语地算钱,不由想起五年前,当楚歌为弟弟和老爹去抓药时,是否也曾这样和药铺掌柜说过话。只不过绸缎化为粗布,精美的发髻也换作草草一挽,漂浮、坠落在日光中,随着尘埃起伏不定、左右飘摇。
路云中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楚歌,却在她划完账跨出门的一瞬间低了头,阻碍了两人的目光交汇。他神色平静,面容一如往常,眉宇间却纠缠着一股郁气,久久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