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心中一热,他进入书院之后,也就还是只有黄绩学他们三个朋友,与其余人只是点头之交的同窗罢了,没想到同窗们这么热心肠。
武夫子环视一圈,开口道:“贺康。”
孟知行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贺康是否有什么阴谋,为以防万一,还是开口道:“夫子,可否换一个人。”武夫子也没问理由,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视线放到人群中,准备新选一个。
孟知行放心不过一秒,便见贺康上前一步又道:“夫子,我先前与孟同窗有些误会,想借这个机会,与孟同窗和解。”武夫子听他所言,爽朗大笑,对孟知行道:“既如此,不如给他个机会?”
看夫子的样子,孟知行虽然不怎么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大家都在这一块地方练习棍法,众目睽睽之下,想来贺康也不敢做什么。
孟知行深吸一口气,拿着棍子,跟着贺康走到旁边。“弓步,右手在抬高一点……
孟知行没想到,贺康倒也真没做什么,认真仔细的示范、指导。
做错了动作,贺康竞也没有借机嘲讽,甚至指导时的语气,都算不得严厉。
孟知行有些搞不懂,难道贺康真的是来和解的。只练了一会儿,孟知行就感觉出了一身汗,风刮过,甚至有些凉意。
他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与贺康说,休憩一会儿。就听贺康压低声音道:“我该称呼你为孟知行,还是姚知行。啧啧啧,宣平侯府唯一的嫡子,竟然还能被过继出来,你可真是废物。”
孟知行停下动作,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让人调查我?”贺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孟知行的神色。看孟知行淡然的样子,也不像装的,有些许失望。
他也不藏着掖着,神色倨傲道:“我也没想查你,是你自己先露了破绽。”
“破绽。"孟知行把手中的棍子,支到地上,把身体大半的力量压到棍子上,一脸疑惑的问,“什么破绽?”贺康冷哼一声道:“你先前穿的衣裳,有几身布料,虽是旧的,但那布料的纹样很是独特,我记得应该是有一年宫里中秋的赏赐。”
孟知行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今年长高了不少,从京城带回来的袄子都小了,还拆了重新凑了几身,不过原先袄子的布料还是好的,就都没换,只是在内里补了些其余的布料。
没想到贺康这纨绔,还能认出布料的不同,又因为此事去查他。
孟知行正想着,又听贺康道:“你知不知道,宣平候那个老匹夫,为什么要把你过继出来?”
“为什么?"孟知行心中有些猜测,难道这贺康还真查到了点什么。不过他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贺康先看了一眼不远处,武夫子正在指导动作,便道:“别停下,边学边说。”
说着便又示范了一个动作。
孟知行很好奇他知道什么,也顾不得还没休息够,跟着他做起动作,嘴里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贺康挑眉坏笑道:“你得先猜猜,你外祖原先就一山贼,去边关投军后,也不过混了个百夫长,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娘是怎么成为宣平侯正妻的。”
孟知行心道,自然是因为娶了我娘,我爹才能安稳坐上,宣平侯的位置。嘴上却道:“你看我这脸便知了,因为我娘生得美。”
贺康一噎,瞪了孟知行一眼,不客气道:“你爹就是个娼妓之子,配你娘这个山贼之女,刚刚好。”这下换孟知行说不出话了。
见孟知行不说话,贺康心情好上不少,冷哼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占了你外祖的功劳,才得先皇垂怜,许他承袭了宣平侯的爵位。可你看,你娘这一死,他这立马变脸,把你扫地出门。”孟知行腹诽道:不算变脸,宣平侯可从一开始,就不喜这个儿子。还在娘胎时就下药,要不是原主命大,根本活不下来。“还有你外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女儿能攀上宣平侯的高枝,不仅把自己的功劳送人,还替在战场上死掉兄弟们,把功劳一并送了出去。啧啧,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起来,你外祖他们那次,可是潜到后方,偷袭歼灭了敌方的兵马大元帅。若不是功劳给了你爹,定能连升几级,用不着冲锋在前,估计也不会死那么早。算起来,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贺康又说了,好些当年的细节,嘴里阴阳怪气的,却还有空纠正,孟知行棍法中的错误动作。
孟知行手上,跟着贺康的动作,心下却陷入沉思。贺康刚才说的事,有些是他先前不知道的。书中只寥寥几笔,说他外祖父因为女儿的哭求,把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
没提他外祖父还做主,把战死袍泽的功劳,也一并送了给宣平侯。
书中没提,但他觉得贺康说的,估计是真的,毕竟贺家在军中的地位,可不一般。
按照书中剧情,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少,只是当年老皇帝都盖棺定论了,他便宜爹的功劳。
小皇帝继位之后,左相与太后互相牵制,把持朝政,斗得热火朝天。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根本没人管宣平侯这件丑事。
书中,还是小皇帝亲政之后,彻底清算时,宣平侯府被牵扯其中,在一串罪证中,简单提到了几句。至于书中未曾提到,他外祖父的欺君之罪,孟知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书里事情被捅出来时,原主早死了。
也就是说他外祖一脉,人都死绝了。
一个小人物,又没了亲眷后人,自然无人再提。孟知行微微皱眉,他先前想着,反正都被过继出来了,侯府未来出事,应当也牵连不到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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