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平淡地望着他,“值得。”
盛寻闻言哭起来,余照表情没变,她似乎感觉不到脖子的痛,说着,
“你别哭了,你哭起来很丑。”
“余照...我宁可你拿刀对着我,划在我的脖子上。”
“你想没想过,如果你今晚真的被带走了,他们俩狗急跳墙杀了你怎么办?
把你打晕扔到偏僻地方当劳工一辈子跑不出来怎么办?把你困在家里活活饿死都是有可能的,或者干脆把你打傻了送到矿上去挖矿,你是不是觉得这都是新闻里才能出现的。”
她的语气很轻,“人疯了什么都能做出来。”
她看着盛寻,继续说,“你爸妈还有你哥,马上就到了,真的,所以我不允许这件事儿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她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的光熄灭不少,
“不能出错,有时候一件小事儿,犯了错,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盛寻咽口水,用膝盖往前小小爬了一步。
“余照,你流太多血了,你先把刀放下来处理伤口,嗯?我保证,我今天绝对不会被他们带走的,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你眼前,行吗?”
“我不能信你,盛寻。”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盛寻的眼泪砸在地上,“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吗?”
他往前挪,余照发觉了,立刻后退一步,
“你知道的,我没想吓到你,我只想吓到你身后的那对狗东西。”
她的狗东西三个字咬牙切齿,直直盯着牛翠花的眼睛,
盛立业一脸阴郁,牛翠花因为余照骂她,粗喘着气鼻翼翕动,像个泡在水里的犀牛。
“你们知不知道...”余照想了想,质问他们,
“盛寻多在乎家里人?他曾经...一辈子都在期待你们能对他好一点!可你们呢?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没有心。”
“他还在乎家里人?还不如养条狗!”牛翠花和余照隔着一整个办公室吵架,
“他要是真在乎家里人,他就不可能这样对我们,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锦绣回来,回家来。”
“你们说那个小阳台是盛寻的家?还是你们这样刻薄的父母是盛寻的家?盛寻在清河根本就没有家,哪儿有家不能遮风不能挡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呢?”
“小丫头伶牙俐齿的,”牛翠花回过神来,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俩处对象是吧?”
“别胡说!”盛寻回头怒瞪她。
一声办公室玻璃门的吱嘎声打断了下一轮的剑拔弩张。
余照舒了一口气,将自己早就冰冷僵硬的胳膊缓慢放下来。
门口的几个人鱼贯而入,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盛寻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掰开余照的手指把刀往边上一扔,顺带着接住了体力不支的余照。
“余照...余照...别吓我。”
余照的脸色惨白,本来就贫血的身体,因为持续流血和维持一个姿势不变,变得脚软,根本就站不住。
虚得厉害。
“盛寻...你能回家了...”
盛寻手忙脚乱,一边想去捂她出血的脖子,一边又不敢碰。
王梓爸爸和张叔叔大步走过来围住余照,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头观察伤口。
“没事儿啊,没事儿,就是皮肉伤,缝一两针就好了。”
“你这有没有毛巾?”
徐老师立刻回应,“有。”
张叔叔出声,“先简单止血,然后送去医院处理伤口。”
自从几个人进来,盛立业和牛翠花就看着进来的男孩推推搡搡地小声说话。
因为他看起来几乎是另一个盛寻。
衣着光鲜精神面貌富足的盛寻,明明跟抱着余照哭哭啼啼的孩子一模一样,却看起来就是阳光活泼很多。
不用指引,他就凑近了正围着余照的三个人。
好奇地看了一眼体力不支闭上眼睛的余照,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盛寻此刻乱七八糟的脸上。
他的左边脸颊肿着,右边的颧骨上一道通红的印子,嘴角都是红的,这些印记明天大概会变得青紫。
黑色棉服破乱地裹在身上,头发两侧都炸开翘起来。
像是在外面流浪好几天似的。
有高跟鞋的声音慢吞吞地接近了这里。
盛寻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中年阿姨,他的目光收回来时,与旁边蹲着的男孩四目相对了刹那,他很快就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用毛巾摁住余照伤口的张叔叔。
“叔叔,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送余照去医院,你就在这,盛寻,你家里人来了。”张叔叔喜气洋洋,
“真没想到啊,太巧了,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真的是太巧了。”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你就留在这吧,你王叔叔在这处理你们的事儿,我和你们班主任送余照去。”
盛寻的手微微搂紧一点余照,沉默几秒后,他又说,
“余照在哪儿我在哪儿。”
刚才不觉得,现在脖子上的痛感都归位了,还有人死死摁着,余照痛哼着,感觉喘气都在牵动她的神经,
“盛寻...听他的...”
张叔叔立刻伸手接过余照,将清瘦的小姑娘抱起来,叮嘱徐老师别松开摁着的手。
盛寻缓慢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蹭到的殷红血迹发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