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之中 在场众官吏听贾珩提及废太子和赵王一事,脸色倏变,都为少年所言感到震惊莫名。
贾珩沉吟说道:“这些刺客袭杀皇子,一定隐藏着莫大的阴谋,此事要彻查穷究。”
此刻,在场江南官员几乎不敢与贾珩对视,唯恐被惦记上。
皇子遇刺,世子受戕害而亡,天子无疑回雷霆震怒,但震怒过后,自然要追查真凶。
但真凶与废太子和赵王一党联系在一起,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贾珩道:“今天一早儿,国子监祭酒方尧春领着其子到甄家退婚,方大人可否说说,你是如何得知,抑或是知道楚王殿下不在甄家,而在驿馆,这才自以为无所顾忌,这才想到甄府之中耀武扬威?”
方尧春心头“咯噔”一下,暗骂一声不好,急声说道:“永宁伯,你什么意思?你这番攀扯,究竟是何用意?”
贾珩打量着方尧春,冷声道:“本官只是一种合理推测,否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况且你为国子监祭酒,自诩清流,许是心头仰思废太子、赵王,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凛冽的寒风,好似一股钢刀,几乎让方尧春遍体生寒。
这个永宁伯是要…要致方家满门于死地!
什么意思,就是方尧春身为国子监祭酒,心中仰慕和怀念废太子,对当今圣上继位法统的合法性有着不满,这哪怕仅仅是猜测,就足以让方家万劫不复。
“你,你含血喷人!”方尧春手足冰凉,如见鬼魅地看向那蟒服少年,心头怒吼连连。
也未可知…就是可能、大概、也许是这么一回事儿,几是有些类似“莫须有”的意味。
其他几位官员同样心头震惊,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再看那蟒服少年的目光也都现出一丝忌惮。
如果这般言论的奏疏递至天子桉头,只怕方家纵然不家破人亡,也要脱一层皮。
自崇平元年、崇平三年、崇平七年,可以说每一次桉子牵连到废太子,都会掀起朝野的腥风血雨。
其实,前面的几次大狱都是太上皇与崇平帝在某种博弈之下产生的结果,代表了两代帝王的意志。
而崇平一朝势力的齐浙楚三党就是在中枢朝臣被几波清洗以后,逐渐为崇平帝换上新血。
南京六部的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恰恰是从中枢风波中侥幸得存的官员。
然后,又看向其他几人,问道:“究竟是谁与歹人勾结,行刺杀之计,此事一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沉邡目光凝重,忍不住道:“永宁伯为何断言这些刺客是废太子和赵王余孽,如今距崇平初年已有十余年过去。”
贾珩目光凝视向沉邡,沉声说道:“这是锦衣密报,沉大人有疑惑,不妨到镇抚司查查当初的卷宗?”
沉邡闻言,面色倏变,心头剧震。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威胁!
身后的主簿白思行,通判卢朝云面色变幻,同样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贾珩道:“去年,忠顺王在神京城的慈云寺就曾遭遇刺杀,当初就调查是白莲教作祟,如今看来,白莲教已与赵王勾结在一起,刺杀皇子,欲谋大逆!否则,寻常贼人为何要刺杀藩王?”
提及此事,心头有些古怪,要不要先将潇潇抓起来,好好炮制一番?
此言一出,在场的江南官员,心头都是一凛。
这还牵涉到忠顺王,这下子真的前后照应了。
谁不知当年忠顺王对废太子、赵王一党的血海深仇?
楚王看向那少年,一时间,心头就有些懵然。
贾珩转头看向楚王,说道:“殿下最近可待在驿馆,由锦衣府和江南大营卫士保护,此事,我会具实上奏,调查个水落石出,同时需将刺客如何行刺,世子遇害一事汇总成卷宗,奏报圣上。”
楚王世子陈淳之死,肯定需有一个详细的调查报告,主要也是看看甄晴的情况。
楚王闻言,心头一惊,下意识开口说道:“永宁伯,这…这是否?”
原本想说着是否大动干戈,忽而勐然察觉到不对,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贾珩拱了拱手,说道:“此刻锦衣府还在追查,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他如实上奏,不过是稍稍加了一些私货,江南官场可能与赵王有所勾结,接下来就是看天子自己的脑补。
江南是不是有着一些赵王余孽,如果再加上先前女真来攻,那这些余孽是不是打算趁着江南大乱,兴风作浪?
再加上先前对虏一战之时,江南官员对自己用兵的指手画脚,天子很容易会产生被迫害妄想症。
而且,江南真的没有官员与赵王之子有所勾结吗?
沉邡此刻脸色阴沉,忽而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凉风从四面八方传达而来。
小儿这是要进谗言,兴大狱!
这贾珩小儿果然心肠狠毒,祸国殃民之臣,竟想以酷吏手段,将江南官场捅破天。
贾珩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掠向周围众人,说道:“诸位,奏疏今早儿已经递送至京,等候圣上旨意吧。”
其实兴大狱,大肆株连,应该不至于。
不仅仅是崇平帝的心态变化,不像早年那般杀性太重,还有在朝廷的浙党,甚至齐党、楚党都会出来阻止。
当然,就算想象中的大狱兴不起来,也有不少人要为之倒霉。
此刻,一众江南官员脸色阴沉,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什么上疏弹劾贾珩不能“预先查察奸獠,护卫藩王不力”诸如之类的指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