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着你又瘦了。”明雀摘下围巾放了包,“我上次来是三个月前?你又没好好吃饭吧。”
她无情吐槽:“别又说什么因为生意不好省下饭钱交房租。”
童月看着她,低头沮丧:“确实很差,只有老客户。”
她打量着明雀,唇角向下瘪:“明明你比我瘦得更多。”
“我说啦你需要做宣传,以你的技术,店会马上火起来的。”明雀往客户椅上一坐,叹气:“我的事儿得慢慢说了。”
童月指了指美甲桌,盯着自己的漫画,“工具已经消毒过了,喜欢什么款式你自己做吧,只收你工具费哦。”
明雀:??
这位美甲师你认真的?
童月看出她满头问号的表情,蜷起膝盖小声讷讷:“反正你自学的技术已经比市面上大部分美甲师都要成熟了,而且你的手绘那么漂亮。”
“我给你做的话,你又要花更多钱了。”
明雀:“你说的倒也……”
童月抿起嘴略有笑意,然后倒回去继续看漫画了。
明雀坐下,看了看自己素净的手指,只觉得还没做什么就有种灵魂归位的愉快。
她熟悉地拿起来工具,开始给自己的手指做前置处理。
美甲的重点并不只在于颜色与款式,美甲的重点是帮助客人矫正甲型,让指甲的形状和状态更健康,更修饰手部。
每个人适合的甲型也不一样,这和人的骨骼走势有关。
在她清理甲面的时候,童月起来坐到她的对面。
小白兔盯着她熟练的动作,问:“你之前不是说工作很忙……什么都顾不上……”
“怎么突然想起做美甲了?”
对方的询问敲中了明雀冲动使然的原因,她停下动作,“只是……”
…………
二三十分钟间,她向童月讲述了从重逢娄与征短短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所有事。
童月听得目瞪口呆,“你,你前任竟然是这种类型的啊……”
明雀挑眉:“你觉得我不会跟这种人谈吗?”
“我还以为。”虽然说着不管,但童月还是戴上了口罩,握住了她的手开始做美甲,“你会喜欢温柔型的男人。”
“是啊。”她托腮望向天花板,“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和他搞到一起去了。”
“明明不体贴不温柔,嘴巴毒得有时候根本忍不了。”
童月和她沟通了款式,然后取出打底的色胶,打量明雀明显在回忆某人的脸的表情,鹿眼弯了下:“明明分手了,但还是蛮听他的话呀……”
明雀一愣,反驳:“我,我哪儿有啊。”
“他只是问了一句,”童月掂掂她的手,说:“你就跑到我这里来做新款了。”
“还不是听话嘛?”
明雀眼神偏移,垂下眼睫,微表情透着复杂和扭捏:“我只是从他的话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虽然温饱生活很重要。”她说:“但如果为了工作连自己喜欢的这么一点小事都保护不了的话。”
“如果连这么一点快乐都不能维持的话。”
“那我跑出那个家,努力挣钱努力生活,为了什么呢。”
明雀扪心自问着,童月也露出深有感受的眼神。
明雀的手很漂亮,指如白葱,关节也不大,皮肤细嫩,甲床很长很瘦很饱满,甚至不需要过于强调胶体建构。
童月涂上一层底胶,按亮烤灯,“所以你要这么快就找下份工作吗?”
“嗯。”明雀点头:“待在家里也是焦虑,不如先找事做着,不然一个人在这边真要饿死。”
童月给另一只手上底胶,口罩内的粉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她不善言辞,最后酝酿许久也只是说出一句:“其实,其实……”
“如果工作是自己喜欢的事……说不定会更……”
“开心一点……”
童月不擅长和人交流,所以有时候说话总显得云里雾里,很少有人能和她同频共振。
明雀也有些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过还是回应:“哎呀。”
她惭愧一笑:“哪有那么多高兴的活留给人做,就算有也轮不到我这种的,都是给人当牛马啦。”
童月看着她笑着却总显得落寞的表情,最终没说什么,继续做手上的事。
…………
做了新美甲,明雀坐在公车上欣赏了一路。
她习惯了自轻自贱,唯有戴着这一双精致的美甲的时候,她才会有片刻觉得自己能值得拥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明雀下了车,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在天黑之前下雪。
她看向不远处热闹满载的旋转火锅店,不知怎的竟在这里下了车。
空气都弥漫着凛冽,寒气渗透衣服侵入皮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美甲,只觉得自己好奇怪。
做了美甲,竟像试着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个人。
明雀闻见火锅的香味,味蕾被唤醒,最终还是诚实地抬腿走向“一家旋转火锅”。
“您往里面请!”服务生引领她往空位置走去。
明雀环顾整个店,却没看见那抹熟悉的宽阔身影。
不知怎的,悬起来的心猛地落了地。
“怎么了女士,位置不满意吗?”服务生问。
明雀回神,扯出微笑:“没关系,这里就行。”说完拉开椅子坐下。
进店这么会儿功夫,外面就已经下起了雪。
落地窗上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