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灰来招窝(他会来找我)?”
歌舞坊妈妈见她有点回心转意的意思,急忙堆出一个笑脸,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达官贵人都会请你去他们的私邸跳舞……你若能讨得了那些达官贵人欢心,他那条小命儿还不是捏在你手里?到时候你叫他当狗,他也得听。”
“不,油他以哥九勾了(有他一个就够了)。”西琳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接过了碗。一碗金黄的海参小米香粥很快见底,一股暖流进入她的肠胃,身上也有了些许暖意。
“你能回心转意,真是太好了,妈妈真为你高兴!”这次歌舞坊妈妈才是真的流泪了,好大一块硬石头被她啃下来了,能在同行面前吹半年,她擦擦眼泪,抓住西琳冰凉的手腕,“……走吧,我的乖乖儿,我叫他们给你收拾一间又香又暖的好屋子住!”
西琳推开了她的手,道:“窝想几住这个雾子的黑和冷(我想记住这个屋子的黑和冷),明天载搬(明天再搬)。”
妈妈大喜,连声同意:“好好好,我的乖宝贝儿,什么都依你!”
西琳闭上眼睛,妈妈见她要睡了,便装好碗勺离开。然而关上门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冷意,不知来自何方。她打个寒颤,掩掩衣领,便锁上门快步走了。
妈妈没有注意到,柴房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身着彩色舞衣的姑娘抱膝坐着,幽暗的烛火阴影中,看不见脸。
次日一早,西琳就搬进了“又香又暖的好屋子”——十个学徒住一张大通铺的屋子。见后院儿任打任骂的异族姑娘来了,好些人都来围观。
她们的眼神或艳羡,或嫉妒;或真诚,或油滑;或惋惜,或幸灾乐祸。一一刻在西琳心中。
学徒的生涯很简单,每日磨练各种技艺,包括诗书礼仪,营业的时候给客人端茶倒水,只待将来一鸣惊人。
但这样一刻不停的学习生活也是极为疲累的,有时候,西琳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捆住了翅膀的鹰,无法飞起来。
她越来越渴望自由,渴望北地广袤的蓝天和落日熔金的戈壁,渴望家乡附近的山脉,渴望像鹰一样自由。
但西琳更渴望复仇。为了这个目标,她日夜勤学苦练。另外,她也想要一片更大的天空,比北地、比她每日从窗子里看到的更自由的天空。
她再也不能忍受被束缚了。
某个夜晚,她从库房里找到一架被遗忘在角落里、落满灰尘的梯子,爬上房顶。
在夜风中,她踩着瓦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展开了双臂。彩帛扬起,在她的想象中,就像鹰在风中滑翔。
“你要跳下去吗?”有个女孩子在后面问,声音静静的。
西琳放下胳膊,稳住下盘,看见一张玉兰般素净而美丽的面孔。水杏眸本应含情,却不知为何格外地冰冷、毫无波动。她出现得无声,不知是何时来的。
“泥夜是巫女吗(你也是舞女吗)?以齐坐吧(一起坐吧)。”
西琳招呼她坐下,那女孩便坐下,静悄悄的,连瓦片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倘若用这里的人的词汇形容,这个姑娘相当冷艳,而且冷若冰霜。连坐在她身旁,都是冷的。
“泥湿睡啊?(你是谁啊)?”西琳问道。
“我是鬼。”姑娘幽幽道。
“唉!果区的窝一颈丝了(过去的我已经死了),窝也四归了(我也是鬼了)。”西琳叹道。
姑娘冰冷的瞳仁里微微透出一丝诧异。
“泥也四被乖来的吗(你也是被拐来的吗)?”西琳问。
沉默片刻,姑娘点了点头。
“哪泥掏跑过吗(那你逃跑过吗)?”
姑娘脸上闪过一丝阴厉的神色,再次点了点头。
“那泥有深么经验吗(那你有什么经验吗),给我窜授以下(给我传授一下)?”
姑娘不吭声了,只是定定地盯着脚下的夜色看。西琳正等她回答,这姑娘站起来,一闪身,从屋顶跳了下去。
“窝……槽牛壁!”西琳吓了一跳,可是当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时,楼下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屋林搞手啊(武林高手啊),里害(厉害)!”
对于落地无声的武林高手都逃不出去的事实,西琳感到异常震惊。同时,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变成更厉害的高手,才有望逃出去。
还有复仇,这个词像是一把在心中燃烧的烈火,支撑着她的生命。
她开始比以往更积极、更勤奋地参与训练,但群舞时总是出点左右不分的岔子,和其他人不协调。妈妈心里虽高兴,请老师给她加课,同时也暗中提防着她借机逃跑。
然而,西琳好像从来没想过逃跑,一直老老实实呆在楼里。只是每天晚上,她都喜欢到房顶上一个人坐着,别人喊她下来,她也不听。
妈妈心道罢了,既然不跑,那就由她吧。
这段时间,西琳总感到众人奇怪的目光。当她看回去,大家都躲躲闪闪的,问也不说为什么。但心里闷的时候,她都会爬上楼顶坐一会儿。
有时候那个姑娘在,西琳就跟她说上一会儿话,或是她在北地的故乡、亲人,或是她被拐来的经历和对人渣的仇恨,差不多骂遍了他十八辈祖宗。
如果那个姑娘不在,她就自己吹吹风,看着周围稀疏的灯火,也颇有些烦闷俱散,心旷神怡的感觉。
邻近不知道是什么良辰吉日,设宴的贵人豪富比平常多,见习舞女们串了一家又一家,直跳得筋疲力尽,拿了不少缠头赏钱。西琳亦在其中,回来之后,她问厨房要了壶热酒,拿了杯子爬上房顶去等着。
过了许久,那姑娘才出现,在她旁边坐下。西琳给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