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祸事(2)
“不见了?”一缕愕然涌上心头,她浑身一怔,抬声反问。
“小的觉此事邪得很,就未告知姑娘。“回想当初之景,掌柜重重一叹,唯恐姑娘心觉他白收了银两,将银钱又放了回。
“好端端的一具尸首,岂会消失了呢……
所有的猜疑几乎尘埃落定。
明明是她要将那道冷艳清色除去,明明是她亲手下了花月散……
可到头来听闻那人未殒命之讯,她竟如是欣喜。她忽地扬唇,心下淌过难以言喻之喜:“真是他……”“消失了才好,消失了才·……
低喃几语后,忙将银钱推向掌柜,沈夜雪眉目含笑,藏于眸底的喜悦似要掩盖不住:“这些银子还请掌柜收下,前几月给掌柜添了麻烦。”
岂料姑娘未责怪,反倒欢愉起来,掌柜不知所以,随其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只是未帮上姑娘,小的有些过意不去。”
她顿感畅意,这些时日埋于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你拿着便是,今后还需你多相助的。”
此时已不去探听为何他中了花月散却丧命不得,她只知那名为离声的人仍活在世。
而救她的,定是那个疯子。
她所识之人中,也唯有他能肆意出入花月坊而不被觉察,也唯有他……会为她闯入地室。
可她困惑,面对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女子,他何故执迷不悟,何故还痴情依旧,待她如初……
“玉裳姑娘?"出神般走出茶馆,她闻声抬眸,险些撞于一人身上。
眼前公子言笑晏晏,轻挥着水墨折扇,笑意中浮着丝许讶然,沈夜雪微愣,所遇的是将门之子贺寻安。她灿笑着微俯身作拜,不想在这市井间也能与贺小将军邂逅:“未想在此地能遇见贺公子。”
“姑娘是来品茶吗?”
贺寻安收起折扇,煽然指向这间茶馆,道出之言很是诚恳:“若不嫌弃,我可带姑娘细品几盏茶,定比姑娘平日所尝的花茶还要醇厚回甘。”
闻讯心情大好,加之当前时辰尚早,既然被贺寻安诚意相邀,她欣然回应。
“难得与贺公子在街巷巧遇,如此缘分我便不推托了。”
这位贺公子对品茶听曲之事十分讲究,若得他称赞,这茶肆定有几分高明之处。
沈夜雪走回馆内,随此晏然自若之影步入一雅间,随后婉约而坐。
贺寻安边无拘而言,边挥袖招了堂倌来:“这家茶楼的碧螺春可是极为上等,玉裳若喜爱饮茶寻乐,这城中的各处茶馆我都熟络,可为玉裳多引见引见。”“如此,我还真要谢过贺公子了。“她敛眉婉笑,宛若春花明媚。
然而欣喜归欣喜,在怡悦之余,沈夜雪忽望案前公子眉头紧锁,似暗忖了许久,不住地叹起了气。想来贺寻安独自一人上街饮茶,便是有心事缠身……他人借酒消愁,这贺小公子是以茶代酒。
方才倾泻出的悦色被缓慢收敛,她再度打量起相视而坐的翩然公子来:“冒昧一问,公子何故闷闷不乐?”贺寻安轻叹下一口气,环顾起雅间,微掩唇俯了身,轻声告知着:“姑娘是不知,我有一堂弟两日前命丧芜水镇,官府的人如何都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只知是被人一刀刺心。”
原觉着贺逸行一死,贺寻安定会觉察此事蹊跷,不曾想竟知晓得如此之快。
她闻语微滞,随即端身而坐,且听其下文。“宅子里唯搜出一支梅花簪,被那行刺者放于尸骨边。"言说之时,一支玉簪被取出放于茶案,贺寻安藏起玩世不恭之意,凝神问道。
“姑娘见识广,可知这簪子有何玄机?”
映入眸中的发簪令她顿时愣住,她记得真切,这是出行前,锦月从她房中挑走的玉簪。
就算再自欺欺人,她也知锦月这一举是为何意。平日瞧那俏丽丫头尽是讨好着为她言语,殊不知暗地里竟想将她构陷……
细细忆着锦月所道的一言一语,无一不显露着昭昭野心,她恍然醒悟,锦月是想拉她下花魁之位,让公子心生嫌隙,从而令自己攀上那一处高台。
沈夜雪心颤得紧,只得佯装从容地观起这枚发簪来。“这只是支普通的簪子罢了,城内各处皆可买得,未有任何特别之处。”
“可我私下探查,这梅花簪上沾有一股淡香,名为若琼香,是花月坊特有的香料熏制……”
像是早已做足了打探,贺寻安双目微凛,镇定又泰然地再道:“恰逢姑娘在此,想问问姑娘是否知晓此物。”这位贺家嫡子并非看着那般游手好闲,喜好玩乐,堪堪几语便能试探出想要的答案……
她适才沉浸于喜悦中,却是未对这人做何深思。至此沉下心一想,便觉贺寻安是冲着她来的。沈夜雪拿起发簪再次端量,忽而柔笑道:“方才未仔细瞧观,贺公子如此一说,还真是花月坊之物…”“玉裳姑娘能确认此物,我便明了了,“贺小公子笃定般收回梅花簪,若有所思地添上一言,“姑娘放心,我绝不向他人提起姑娘之名。”
“客官,茶来了。”
堂倌端上一壶清茶,抬手放落二杯茶盏,俯首鞠躬过后恭然退下。
为眸前清丽姝色斟上茶水,贺寻安举止娴熟,示意她尝上一尝:“这里的碧螺春采自谷雨时节,姑娘快品品,我很是喜爱的!”
她婉声应好,不慌不忙地轻品上一口:“当真是上好的清茶。”
窗外纷飞着几片残红落英,秋色连波,秋烟弥漫于湖旁空翠。
贺寻安瞥望几许,只觉秋景怡人,更令他心悦的,还要属与谁一同观景。
“姑娘若喜欢,往后空闲时,我可陪着姑娘来此处饮茶观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