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静静看着自己母后,从小到大,他最熟悉的其实就是母后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
母后对他并没有不好,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她只是母后,却不是母亲。
她对他所有的好,所有的亲情,都是放在巩固后位,巩固谢家在西疆的地位之后的。
所以,当她私下找他要把谢慕烟送入东宫为侧妃时,他就知道,她不是代表母亲,而是代表谢家。
他会同意,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是会把她当作母亲,至少希望这虚假的母慈子孝里还会有一丝真情。所以他同意让谢慕烟入东宫,但是他不会同意换太子妃。
他以为自己表达得很清楚,可是谢慕烟还是迫不及待地对谢淮冬出手了。
他明知道谢淮冬争不过后入府的谢慕烟与宋怜儿,还有王落雪,但他还是自私地想把她留下来。他想保留自己最后一点天真。
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好谢淮冬,不管是谢家,还是后夏,亦换是王家,都不能动她。
他不怕,最多就是不做这个太子。而他们并不明白,他们以为可以用太子之位,可未来登上龙椅的诱惑还迫使他就范。
萧策的眸子又凉了几许。
“太子,就依你所说,送侧妃去皇家佛寺,为太子妃与皇孙祈祷,但皇孙降生后,必须接她回东宫,到时候若她还不知悔过,就依太子送她回谢家,谢家自会再送端庄知礼的姑娘入东宫!”
皇后语气并不严厉,却也听得出压抑着怒气。
“母后,我是谢家长房嫡女——”谢慕烟还想求情,被皇后一个眼神吓退,跪地谢恩,“谢母后,儿臣遵懿旨。”
萧策看着这一慕,知道母后这是下定了决心要保下谢慕烟,话里也是满满的威胁,弄走一个谢慕烟,谢家还会再送别的女儿给他,他躲不开的。
“儿臣告辞。”萧策不想再说什么,直接行礼告退,不等谢西燕发话,就大步出了皇后寝宫。
太子走后,皇后脸上的端庄笑意便维持不住,愤怒再也压不住,怒视着还跪地啼哭的谢慕烟怒道,“蠢材,哭什么?!”
谢慕烟没见过温柔大气的皇后娘娘这样失态的样子,吓得呆坐在地,也忘了哭。
“你在谢家只学了这些哭哭啼啼的本事?!”
“是儿臣无用。”
“你是无用。”皇后眯着眼睛,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至
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个庶女在太子心中还是有些份量。”
谢慕烟听了立即点头道,“母后,儿臣也这样觉得。她有孕不能侍寝,又孕吐得一踏糊涂,可殿下还是日日会去陪她,并不是只看中她腹内的胎儿。”
皇后未置可否,“你既然看清了这一点,就更不该贸然出手,还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
谢慕烟茫然地看着皇后,觉得她话里有话。
“难道东宫除了谢淮冬,只有你一个女人?”皇后挑了她一眼。
谢慕烟立即便明白她是何意,“可是母后,儿臣就要被送去佛寺,又该如何——”
皇后垂着眼睑,神色已经变得从容,“急什么,时间还长,去静静心,东宫再发生什么,也落不到你头上。菊青死了,让我宫里的素汐去伺候你吧,她手脚麻利。”
谢慕烟一听脸上闪过窃喜,心里明白了什么,忙跪地谢恩,“谢母后。”
一边宫女素汐得了皇后的旨意忙过来扶起谢慕烟,也向皇后谢了恩。
谢慕烟带着素汐离开了皇宫,回去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东宫。
次日她去了萧策书房,向他辞行。与以往一样,被护卫拦
在外面,并未见到萧策。
她便泪盈盈地跪在院门口,向着书房方向几次叩道,声音朗朗道,“殿下,妾此去望殿下保重。妾会日日为太子殿下,为太子妃娘娘,为小殿下誦经祈福,长跪佛前。”
她跪等了一会儿,萧策的贴身内监魏海终于出来传了口信。
“太子殿下说,侧妃自去,不必去向太子妃辞行了。”
谢慕烟气得咬紧了下唇,低着头,半晌才颤着声音应了是,然后泪盈盈的转身离开。
可她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一脸伤怀的在府内绕了一圈,似乎生怕府中有人不知道她要去佛寺了。
经过宋怜儿院子的时候,正见到宋怜儿带着丫头出院门。
她多多少少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此时看到一身素妆,眼睛哭得痛红的谢慕烟,不禁有些兴灾乐祸。
她因为刚入东宫,还未摸清府里的一应事务。再加上有很多事要暗中向母帝报告,还有宋云最近不知所踪,她还没来得及去处理谢淮冬的事。
虽然对于萧策一直不来自己院里,她也有所怨怼,却也没多生气。反正她也没看上这个文弱的太子。
只是没想到谢慕烟这个蠢货先她一
步下手,还如此蠢地被太子查出来了,她自然开心。
“见过公主殿下。”谢慕烟盈盈一拜,极是有礼。
宋怜儿勾唇一笑,“你倒识趣。”
“虽然我与公主同在侧妃之位,但我知道,我的身份远不及公主贵重。”谢慕烟似乎对她的无礼一点都不在意。
宋怜儿嘲讽一笑,“既然知道你我天差地别,就少到我眼前来扫兴,滚远些!”
“公主——”话一出口,谢慕烟就又哭了,“我只是要离开东宫了,想多看看,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日后恐怕——”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宋怜儿倒来了兴趣,“你是说你回不来了?”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