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冬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让双喜把她的东西都搬来了萧策的寝殿。
虽然这于礼不合,但她现在在侍疾,东宫掌事内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吩咐在寝殿伺候的人要更精心着,毕竟太子妃也住在这里。
谢淮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觉得想守在萧策身边,虽然他一直睡着,但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她便安心些。
皇后走后,她又细细问了太医,萧策的病情,以她现代人的医学知识判断,萧策是在脑部撞击里,脑袋里有肿块压迫,所以他才一直无法清醒。
据她所知,这种情况凭中医用药,很难让他醒来。在现代要么开颅,要么使用凝血类药物干预。可这两种在古代社会几乎不可能。
若说手术,她能想到的便只有叶倾然的师父,与她同为现代穿越人的医生前辈,可是没有脑部ct核磁这类的检查设备,就算他医术高超,能做手术吗?
谢淮冬想了很多,但还是派双喜去了荷香居,希望可以在那里找到叶倾然的师兄或师傅。同时还人去请叶倾然,希望她能给太子医治。
后来东宫的人告诉她皇帝已经下旨召楚王回都,楚
王妃许会随行,她还是无法放心。
双喜回来,她才知道蓝默轩已许久不在荷香居,目前是失联状态。而外面传言,太子遇袭,是楚王派人所为。
谢淮冬心中忐忑,白日里要给萧策喂药,喂饭耗去了大部分心力,到了晚上,却因为不安无法安息。
她索性从内室的小屋抱着被子直接搬到了萧策身边,抬着他躺下,紧紧握着他的手。
“一直仰躺着累了吧,我帮你翻个身。”她喃喃着,小心地把萧策翻成与自己面对面的侧躺方向,然后才小心躺下,拉着他的手。
“大叔,你怎么睡这么久?你说要对我负责的,现在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却只是睡觉,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她看着他的脸喃喃着,指尖勾勒着他的唇形,“大叔,你有点长胡子了,明天我帮你刮一刮吧。”
“大叔,你知道吗?之前我总想逃跑,很害怕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宫殿,可是现在我不想逃跑了。其实留在你身边,有你宠着,也挺好的。”
“可是如果以后你不宠我了,我可能又想逃走了,所以,你得赶紧醒醒。”
“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说是
萧楚和叶倾然害你?我觉得不是,你一定知道是谁吧?”
“我已经派人去找叶倾然了,她一定有办法治好你。你知道吗?大叔,其实我不是谢淮冬,我叫谢冬,来自遥远的未来,我一直都想回去,可后来,我又不想回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谢淮冬眼睛亮晶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大叔你那么帅,我舍不得。回去了我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帅的男人。”
“可是,你要是一直这样睡着,可就不帅了。”
谢淮冬担忧地看着他的脸,两手捂住他的脸,“脸上都没肉了。”
她絮絮叨叨许久,终于睡了过去。可萧策从抬至终都没有一丝反应,似乎只是沉沉睡着。
萧楚快马加鞭,飞马回都,进了青城便马不停蹄地进宫去见了皇帝。
数月不见,萧历却像是又老了许多,原本精光四射的双眼,此时都一片昏浊。
他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心中曾经有短暂的高兴,可看到他冷肃的脸,挺拔的身姿时,他胸中又生更深的担忧。
他老了,他的儿子却正是义气风发的年龄。他十二岁便上阵杀敌,如今已经能独领大军。在明明被俘的情
况下,还能不废刀兵,收服古兰。
他的能力让人觉得害怕。至少皇帝自己是怕的。
他自幼中毒,他明知是太后下的毒,为了朝纲,却从没想过给他们母子申冤,他知道了一定会怨恨他这个作父亲的。
他处处优秀,比他所有人儿子都出色,可他的藩地却在东北境边疆,那里苦寒贫瘠,是最差的藩地,他难道不会忌恨?
还有他的母亲,他曾经最深爱的女人,却一生都在因为中毒之事,在他面前演戏。他那么爱她,她却不肯原谅,始终都没在对他敞开真心。这份怨恨,她就没有传给她的儿子?
而现在湘妃死了,他会不会怀疑是他这个作父亲的下的手?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些,萧历居然不敢直视萧楚的眼睛,他总觉得他已经看穿一切。他随时会推翻自己。
“拜见父皇。”萧楚向皇帝行礼,良久听不到上面的声音。
萧历在内监的提醒下才找回神思,假笑了一声,“噢,楚儿,快平身!”
“楚儿,你没死,朕真是太高兴了!”他作势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紧接着又有些哽咽道,“可惜,你母妃伤心过度,没能等到
你回来,就……”
萧楚若不是已经知道母妃的事,恐怕就要被他的演技蒙混过关了。可知道真相,再看这虚假的一幕,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父皇,节哀。”他淡淡拱手,并没打算配合他演戏。
“楚儿,你为何不带着郡主回都大婚,宁城那种偏僻之地,你们的婚事怎能办得周全?!皇子的大婚,怎可那般敷衍!”
“父皇朝务繁重,实不该再为儿臣的私事费神。太子殿下为我与郡主主婚,已经是万分周全了。”
萧历冷看着躬身致谢的萧楚,有些看不穿他,又假意擦了擦眼泪,“可惜,你母妃未能亲眼见到你大婚。改天,你去妃陵祭奠她吧。”
“谢父皇开恩。”萧楚这次单膝跪倒,态度诚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