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边默默无语的赵天宝此时却突然开始发笑,笑到最后几乎叉气了。
赵大娘端着馒头进来时正好看到他这副样子,放下馒头,眼睛一瞪道,“老家伙你这是发什么疯?”
赵天宝这才喘着粗气,边笑边道,“将军还有个女儿,有个女儿!”
说完也不跟自己老伴多解释,便又继续道,“世人只知道叶大将军能征善战,却不知道大将军内宅不宁啊。叶夫人也是能人,十年内战,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这是一边高兴,一边兴灾乐祸,叶白勋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苦笑。
“怪不得你只得一儿一女,我还以为你是老了不中用了,原来是夫人不让上塌。”赵天宝借着高兴,越说越不忌惮。
叶倾然在一边听着连忙转过头去,气得赵大娘直接拿起馒头塞进他嘴里,“孩子还在呢,你胡说什么!”
这下叶白勋也乐了。
看他们这情景,叶倾然也想起军中那些将士,闲时无聊也是这样互相取笑,说些荤段子。可看着眼前两个老头,还像年轻时一样,开着彼此的玩笑,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当年也都曾经是战场上义气
风发的青年,如今都被两鬓斑白。有人被冤,蹉跎半生,有人半生戎马,却被迫远走。
“好了,吃饭吧,粗茶淡饭,大将军别嫌弃。”赵大娘的话打断了叶倾然的思绪。
桌上的清粥,咸菜,还有一盘炒蛋,再加上叶白勋带来的肉,虽然简单,却温馨。叶白勋拿起馒头,跟赵天宝一起,吃得很香。
“我们将军的女儿,何日能让我见见啊。”赵天宝有些讨好地问叶白勋。
叶白勋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故意道,“此事有些难办,”
赵天宝紧张地等着他说下去,便见他扑赤笑了,“她如今在庆州行商,我也不知她何时回来,不如我写信去问问,有消息了再告诉你。”
赵天宝这才踏实了些,吸了口气道,“我倒在其次,只是不知何时能安排他们兄妹相见!”
“会有机会的。”叶倾然安慰道。
赵天宝与叶白勋都连连点头,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很是和协,叶倾然也久未见父亲如此高兴了,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在怀念着远在边关的军营吧。
叶倾然跟萧楚离开那日,她没让祖母与父母亲相送。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她哭不要紧
,又要徒增长辈伤心,于是天未亮,他们就悄悄离开了。
这次两人未在路上耽搁,而是快马加鞭赶往宁城。
沿途接到消息,假扮成萧楚一行的车队在半路遇袭,杀手都是冲着宋云去的,与以往一样都是死士,未能抓到活口。
另一队假装押送宋云的队伍也一样受到了袭击,杀手不是同一拔人。
萧楚勾唇,“热闹,这些人都被钓出来了。”
“剑网的人是安王派的,另一拔呢?”叶倾然眯眼。
“后夏女帝,宫里的太后,都有可能。”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叶倾然继续道,“女帝也是大夏公主,知晓遗宝之事,也因此事才留了宋云的性命。若说宋云是找到遗宝的关键,女帝又为何肯放宋云离开呢?”
“自然是为了遗宝。”萧楚微微一笑。
“地图在宋云身上,我能拿到,女帝自然早已经拿到。”
“女帝如果早就拿到了地图,是否遗宝已经被她取走,所以她才会放了宋云?”叶倾然边说边思索着,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这说法。她可不会相信女帝对宋云还有什么姐弟之情。
先不说两人本就是有嫡庶之别,只说
宋云的存在可是会直接威胁女帝的地位,她就不可能放她。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了地图也取不出遗宝,而想要取出遗宝,必须留着宋云的命。”萧楚幽道。
叶倾然默默点头,看来也只有此解可以解释了。
此一行路上倒是平顺无事,两人一路便进了宁州界。此处的风貌已经与内地大不相同。因为临着北齐与东北境草原各部,进入宁州后便随处可见少数民族或外国行商。
而宁州商贸虽不像青州那般看着便繁荣热闹,却是低调忙碌的。处处可见商队,商行,各路行商在大官道上络绎不绝。
不知以前是何样,但萧楚刚刚接手,这里的商贸就呈现出这样一种景象,倒像是经营了许久一般,这让叶倾然十分佩服。
萧楚道,“东北境虽未归顺西疆,其实与西疆百姓无异。只不过牧民们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不可与内地百姓一般管束。”
“宁城外几处卫所旁都设了专门的边贸场所,易货市场,甚至各种自由集市,还专门设立了边贸事务司,管理通商税收之事。目前看一切还算平稳,惹有问题日后发现了再说吧。”
他
竟然已经考虑了这么多,这一整套想法从成形到落在实处,恐怕不是一日之功,看来他就已经在着手做实事了。
这个家伙在自己身边行事越来越不正经,实则暗中已经做了这么多正事。亏得自己还为他操心。叶倾然不禁暗自发笑。
觉得自己活了两世,容貌未变,心却衰老了,变得像母亲那个年纪的女子一样爱操心。
当晚两人便回到了藩王府,前面早有护卫回来送信,两人悄悄入府。管家早已暗中让人备好迎候。
秀禾明明是跟着车队一起离开青城,可不知为何行至半路姑娘与王爷就不见了,此时听说二人是从俞州回来的,不由生气。
伺候叶倾然洗澡时,一直撅着嘴,叶倾然连连告饶,她也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