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她缓缓点头,也希望这些混乱的事情能早点过去。她这人生来不走运,前半生过的跌宕起伏,但偏生做了公主之后,似是时来运转,自裴琨玉离开之后,一连三日,都风平浪静。
直到元嘉帝唤太平公主入宫,与南陈侍者同宴那一日。公主即将远嫁南陈,嫁过去之前,难免要与南陈侍者见上一面。
两国联姻,定然不能委屈了公主。
那一日宫宴开始于一个安静的夜晚,宫中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到了第二日,南陈使臣特意带着众多礼品上了公主府拜见公主。
那礼长的,从街头铺到了街尾,叫满京城的人都瞧瞧,这是南陈的诚意。
既然要成婚嘛,这礼节肯定得做到位了,现在来的是南陈使臣,等过个几个月,来求娶的就是南陈皇子啦,到时候,两国便要联姻了!
南陈侍者这边礼数做的足,公主府这边也不能落了下乘,自打南陈侍者进了门后,公主府上下严阵以待,好生伺候,甚至当夜还以客礼,留这位南陈使臣留宿。一般来说,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子,使臣都会避免与朝中皇族人过多来往,可能会产生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太平公主不同,她跟南陈的婚是圣上亲赐的,没必要避嫌太过,若是他们相处的当,日后还可传一段佳话出来,毕竞他们象征着两国联谊。
所以,当夜,南陈使臣留宿在了公主府内。宴会散去之后,孟韶欢疲怠的回了厢房中准备歇息,为她拆卸发钗的水兰还哄着她问道:“公主辛苦一一睡前可要用一碗汤?”
这一日来,南陈使者上门来,太平公主也不能摆着高姿态,即是联姻之事已定,她便该想着在南陈笼络些人,所以孟韶欢这一日都在跟人言谈。
跟这些人言谈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每一句话都在试探衡量,彼此要探对方的深浅,性情,每一件小事都会被放大,被揣测,成婚这件事,如果放大到两国那么大,便不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国人的事,每个人都会被反复端详,人就像是一根被死死勾着的弦,时时刻刻都要紧绷着。
只有回了厢房中,瞧不见了旁人的目光,才能歇上一歇。
“不必了。"孟韶欢累的抬不起脑袋,什么都不想用,只捏着眉心道:“早些歇息了吧。”
明日还要早起送这南陈使臣离开公主府,她还有的忙,故而什么都不想用,只想早些歇息。
待着水兰服侍她上了榻,紧绷了一天的身子躺在了柔软顺滑的绸缎锦织上,顿觉一阵放松,她闭上眼,跌进了沉甸甸的床榻中。
今日累极了,她本该是一头昏睡过去的,却不想,她竞又跌进了一场情梦中。
她身上的余毒未清,这破毒,缠人要命,总是时不时的发作,像是细小的蚂蚁在骨头里面爬来爬去,人就只能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欲念在翻腾,如同一双双无形的手,拉着她沉入过去的泥淖。
她便这么的,被拉回了潮湿的清河。
那是在清河的夜,她与裴琨玉在明珠巷的老宅内抵死缠绵。
她她不得不承认,与裴琨玉的床第之事,是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之中唯一一点能掏出来回味的东西。裴琨玉在这种时候总是听话的,甚至是被动的,他不会攻略城池,动情时,那双瑞凤眼中含着润润的水光,略带有祈求的看着她。
她沉溺在此,难以挣脱。
可偏生,在下一刻,那听话的裴琨玉突然变了一个模样。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伸手去卡她的脖颈,在她被逼出眼泪的瞬间赤红着眼,如同过去她欺负他、咬他一样,一口咬在了她的身上!
孟韶欢被惊得“啊"的一声双脚蹬登空、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梦境骤然破碎,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头顶上垂下来的雅兰色绣银丝帷帐。
是梦,但却那般真实,让她下意识的摁在了自己梦中被咬伤的地方。
心跳还在剧烈跳动,惊悸还遗留在脑海,被咬伤的触感还那样清晰,角落里的冰缸无声的散着凉意,矮塌方桌上的香静静地烧着,一点红线尤为清晰,她身上薄薄的亵衣被汗水润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却并不动,只僵硬的坐在床榻间,像是在消化那些扑到面上来、烧着心的不安。
孟韶欢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的呆,才重新慢慢的倒回去。
身子骨里那种痒劲儿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压下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只觉得这梦不好,想快点忘掉。
而在她刚刚软下身子、倒在床榻的瞬间,突然听见了厢房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声,水兰的声音拔的极高,几乎要刺破公主府这寂静的夜。
“不好了,公主一一”
厢房外间的门被撞开,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扑进来,然后便是珠帘被撞开,水兰惨白着一张脸扑进来,进来时脚下竞是一软,直接跪到了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孟韶欢自床榻间又爬起来,拧眉看她:“怎么回事?”门外有丫鬟点灯行进来,有了光,孟韶欢也就瞧清楚了昏暗之中的水兰的面。
水兰的面惨白一片,唇上都看不出一丁点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双眼恐慌的看着她,整个人似乎都在抖。“这是生了什么事,竟然将你吓成这般?"孟韶欢自床榻间走下来,伸手去扶她。
之前水兰被全贵公公盯上的时候,都没有怕成现在这模样。
“奴婢一一"水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整个人都打了个抖。
她竟是说不出剩下的话了。
孟韶欢伸手一扶,就摸到了她冰冷发抖的身子。而这时候,外头的丫鬟们也过来了,一个个都是满脸不安,走在最前面的丫鬟低声跟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