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1章
接下来的一个周末,踩着秋天的尾巴,集训学校组织了一次秋游。
秋游返校后大家自由活动,时微跟着段嘉木在附近的餐馆吃了顿家常小炒,回到寝室,她还觉得肚子很饱,又折返下楼,绕着校园遛弯消食,走到夜里秋风都变热了,才哼着小曲儿上楼去。
下周过完她就能结束集训课程回家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磕磕绊绊熬了好几个月,终于快要回归她熟悉的正常生活,和熟悉的人吃饭,和熟悉的人上学。光是想想就心生喜悦。
段嘉木这次没能成功跟上时微脚步。时微拖着箱子离开那天,他正在音乐教室恶补乐理知识,都没能得空出去送人。
回家这天又下雨了,时微最近和卞睿安的每次见面,都伴随着程度不一的润湿感。
秋雨如丝,缠绵着人的视线。
时微走到学校门口时,卞睿安正撑着一把黑伞往学校里面走。脸被黑伞遮住了,只见修长的一双腿在细雨中迈步,鞋底踩着水泥地面,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水花飞到小腿上就消失不见,深色的下装布料也不大看得出浸水的痕迹。
这给时微一种错觉,消失的水花多半是溅到了她心里去。
不然,她怎么会莫名慌慌张张的,心脏好像又重又轻,总觉得有东西在胸口滴滴答答,滴答的节拍还和卞睿安的步子一个样。
及至卞睿安走到面前,时微“唰!"地一下把伞收了,灵灵巧巧地一弯腰,钻到卞睿安的黑伞下方。行李箱在伞外经着受秋雨的洗礼,雨水淌在箱子上,积少成多,不声不响把这阵子蒙上的尘埃全部洗了干净。时微抬眼看着卞睿安。
这伞下好像凭空生出了一个新世界,新世界又暖又热,让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笑什么?"卞睿安问这话时分明自己也在笑。时微眨眼扇了扇·“好热!”
卞睿安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和琴盒,不动声色地倾斜了雨伞:“怎么不在里头等我?”
“你太慢,我等不及了。”
“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我吃你冷豆腐!"时微张牙舞爪的,伸手在卞睿安腰间掐了一把,继而撑开透明雨伞,白兔似的撒腿儿跑出去,又回头冲他"哎呀哎呀"地咧嘴笑,“我发现冷的没有热的好吃呀!”
卞睿安摇头笑:“说得像你吃过似的。”
“你说什么!?"时微隔着雨幕冲他喊。
卞睿安拖着箱子走过去:“我说,陈阿姨今天晚上好像真的做了豆腐。”
时微跟着卞睿安走近了一辆黑色汽车。司机从驾驶室出来,替卞睿安放了箱子和琴盒。时微没问司机来路,她攒了一肚子话要跟卞睿安聊,腾不出额外精力去好奇这些不重要的人和事。
陈阿姨做好饭菜,就出门了,说是好友父亲生日,得过去帮忙庆贺。没有第三双眼睛盯着,少了拘束感,时微吃得更加自在了。
看到卞睿安在剥虾,时微抓准时机就把脑袋歪了过去。等到一只饱满的虾仁脱壳而出,她碰碰卞睿安的胳膊,张着嘴“啊-一"了一声:“这里这里!”把虾仁塞进时微嘴里,卞睿安叹了句:“懒东西。”时微冲他眨眼:“再给我剥两个。”
“自己剥。”
“你的手已经弄脏了,帮我剥两个嘛,日行一善!一方二便!当积德了!”
卞睿安转头看她,似笑非笑地顿了顿,突然抓住时微右手,用十指紧扣的方式,将手上的“虾味儿”一点点蹭了过去。
时微低头看着二人紧紧相缠的手:“你、你干什么?”卞睿安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了。他想要松开时微,把自己的左手放回原来的位置,可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吸住了,他放不开、也挪不动。
“你的手也脏了。"他低声说。
“阿?”
..…自己剥虾吧。”
时微把手从卞睿安指间缓缓抽离,她对着空气握了握,又送到鼻尖轻轻嗅闻了几下。她看了眼卞睿安僵在原处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逐渐变热的脸。她干咳一声站起来:“幼雅……我洗手去…晚上睡觉前,时微得知了彭惜再婚的消息。电话里,彭惜的声音是清脆的,带着不轻不重的愉悦。时微对此没什么好评价,她很平静,也不觉得被人抢走了母亲,可能是彭惜与她本就根深蒂固的疏离感,造成了她眼下的大度。
在卧室里独自待了几分钟,时微就将这个消息完美消化,然后在第一时间去找了卞睿安,将这个消息告诉对方。卞睿安看上去比她震惊,但很快回过神:“婚礼什么时候?你要参加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时微挺直后背说,“再过一阵子我就成年了,准备自给自足!”
“哦?“卞睿安感叹了一声,“这是要闹分家啊。”“什么分家,这叫独立!"时微笑着瞄他一眼,“但我要是真闹饥荒了,你得主动救济我。”
卞睿安挑起眉毛:“看你表现。”
俩人说说笑笑,时微的电话又响了。她随手接起来:“还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对方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在跟时微打招呼。时微愣了一瞬,及时调整了语气,假模假式地与这位Richard先生聊了十几分钟,说的全是客套话。
及至时微口干舌燥了,彭惜才把电话接了过去:“我们的婚礼在六月六号,也不打算走远了,就像香港办,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时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六月七号高考。”“唉你看我,太开心,居然把这事意了….…"彭惜想了想,“没关系,今年过年来香港吧,Richard也很想见你。”“再说吧。“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