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棵桃树,桃树下还是两个人。
“晏三合。”
韩煦怒意都压在嗓子里,“你当我为什么要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找到你?”
晏三合:“我知道。”
“还要不要命了?”
“要!”
“要命还接下这个心魔?”
“两个原因。”
晏三合伸出两根手指头:“当年你跪地求我,如果我没答应,你如何?韩家堡会如何?”
韩煦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如果晏三合没有答应,他会死,世上也再无韩家堡。
“其二,每解一个心魔,我就能记起一点身世。”
晏三合:“无根的人,就是浮萍,天大地大,何处容身?”
韩煦更是一惊。
“这是我最后一点秘密,都告诉你了。”
晏三合低声说:“还拦吗?”
“拦!”
韩煦眼里难得的情绪翻涌:“一个人连命都没了,还找什么根?”
“韩煦。”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
“你明明是个姑娘,为了韩家堡不得不女扮男装,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生子,不能以真面目露在世人面前,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
韩煦:“……”
“因为你姓韩,你没有选择;而我是解魔人,我同样也没有选择,我不可能真正看着朱家人一个个死去,而无动于衷。”
她声音发沉,“韩煦,我是怕死,我
是想逃,可人终是有一死的。”
“晏三合,如果李不言在这里,她会拦吗?”
“不会。”
晏三合口气笃定,“她只会说,你先死,我随后就来。”
韩煦眼眶一热,雾气瞬间蒙住了眼珠子。
许久,他道:“第一,让李不言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第二,有任何难事,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晏三合看着他,弯唇一笑:“好!”
宅门口。
朱三爷一脸的忧心忡忡:“我说三爷啊,晏姑娘不会又出尔反尔了吧?”
想什么呢?
谢知非冷笑:“她从来一言九鼎。”
朱三爷心说她要一言九鼎,自个就不会气晕过去了。
“可我瞧着那位韩公子和晏姑娘的关系很不一般啊?”你谢三爷都得靠边儿站。
“万一……”
朱三爷看了眼三爷的脸色,没敢再往下说,从怀里掏出三文钱,打算给自己算一卦。
谢知非气得牙根直咬,狠狠咽下一口酸水,朝身后的丁一、朱青道:
“夜里去村上打听一下,这几日晏姑娘和那个姓韩的,都做了什么?”
丁一看着爷胸口一起一伏,赶紧劝:“爷啊,晏姑娘眼神没那么差吧,姓韩的那张脸……”
“给老子滚!”
谢知非低吼一声。
是担心他们孤男寡女吗?
他是想打听有什么事情值得晏三合急急忙忙
,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这个蠢货!
……
朱三爷这卦刚测完,嘴角的喜悦还没有扬起来,就见晏三合走近,正色道:
“今晚你们先休息,明早丑时二刻准时出发,统统骑马,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赶回京城。”
这就算是同意了?
朱三爷长松一口气后,小心翼翼道:“晏姑娘,我这屁股……”
还屁股呢?
晏三合声音冷淡:“府上已经死了两个人。”
朱三爷一听这话,又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那我二嫂……”
“是谁我不知道。”
晏三合打断:“我只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两条人命远远不够。”
“哎啊,我的天……”
朱三爷一声哀嚎,人又软了下去,身后的两个侍卫赶紧扶住。
谢知非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晏三合,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欲速则不达。”
晏三合扭头,看着一旁看热闹的石婶他们。
“石婶,按老规矩,帮我备上一个月的干粮,八人份的。”
“好,好,马上就去准备。”
“记得给钱,二百两。”
晏三合朝谢知非扔下这一句,与韩煦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
关门声传来,谢知非的心口跟着疼了一下。
要不还是让丁一夜里打探一下,他们孤男寡女的,这些日子都干了啥?
怎么这么抓心挠肺的
呢!
……
干粮只备一个月,那么也就是说,回程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赶。
怎么个赶法,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怕得不眠不休了。
谢知非命所有人洗漱、更衣,吃饱饭,又和朱三爷商量,实在不行他和晏三合先一步回京,朱三爷坐马车,可以稍稍慢一点。
“不成的,不成的。”
朱三爷连连摇头:“这事本来就是我朱家的事,我跟你们一道回京。”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心里做好准备,反正这一路不会好过,以后也别再叫苦叫累。”
他听得,晏三合听不得。
朱三爷老脸一阵发烫,“你和晏姑娘说,怎么快怎么来,我死都不会拖她后腿的。”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