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情这边刚刚叮嘱完梣樱,便从镜子中捕捉到雁久息一闪而过的影像,还未等她出言,下一瞬已经被傻子紧紧拥入怀中。
也不知道雁久息究竟脑补了什么,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胸腔不断起伏,喉咙里发出极度压抑地呜咽声。
祝锦情一头雾水,心说你个做爹的先醒了,把女儿自己一个人扔在房里,也不怕孩子醒来留个心理阴影什么的?
她打着手势,示意梣樱去房里把仙仙抱过来,遂回抱住雁久息,语态轻松恣意逗他:“怎么了?一念不见如隔三秋?夫君才一晚上未看到妾身,便思之如狂了?”
大傻子童心未泯,正面与劫匪对峙也是为难他了。
祝锦情有些后怕,她的夫君本就心智不全,要是再吓坏了可该如何是好?
“呜···娘子姐姐。”雁久息八爪鱼似的贴着她不放,害怕又委屈地小声抽噎道,“我没能保护好娘子姐姐、让娘子姐姐受伤,是不是不配喜欢娘子姐姐了···”
什么?
祝锦情心下一震,雁久息竟然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或者说害怕的原因是她受伤才落泪的?
“没事。”弄明白傻子思维的祝锦情心下软成一团水,轻轻拍着黏在身上桃花目含泪、有些呼吸性碱中毒的人,“我这不是好好的被你搂在怀里吗?你还怕什么呀?”
“我···我醒来娘子姐姐不在,我以为我没有娘子姐姐了。”雁久息不安地缠着她不肯松手,断断续续道,“坏人杀人、都是杀脖子,刀落、人就死了···”
“娘子姐姐懂医术,所以不会死。”祝锦情转颈仰头,红唇蹭了蹭雁久息的下巴,顺带抹去他几滴眼泪,“好了,夫君乖乖的。”
“可是流血会很疼。”雁久息带着鼻音喃喃道,“我不想娘子姐姐流血,我怕。”
祝锦情干脆抚上他的脸颊,语气嫣然道:“娘子姐
姐保证不会有下一回、不会再吓你了,不哭了好不好?”
雁久息连连深呼吸,努力抑制胸腔中的震颤。
仙仙小郡主被梣樱领着走进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爹爹娘亲。
小孩子微微垂下眼睛,纠结地抿了抿嘴唇,终是并未出言打扰,将自己当成了最尴尬多余的那个,想走又欲留,默默立在一旁,手里抱着一对黑白小猫咪的布偶,动作略显刻意地摆弄着。
祝锦情在转眸间发现了她,冲小孩扬扬下巴,示意她靠近一些。
仙仙眼睛亮了一下,连故作严肃的嘴角都跟着扬了起来,期待又别扭地凑了过去,被祝锦情一把捞起来,塞入两人中间:“所幸,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有性命之忧,我向二位保证,王府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睡过去前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彷如默片,在仙仙脑海里一帧一帧反复播放,尤为清晰,她轻轻将头倚在祝锦情身上,低头时泪水模糊了脸颊。
原来,这个人说要做她的娘亲是成心的,是真正把自己当做亲生小孩子对待的,甚至为她一个萍水相逢的坏小孩做到不顾性命的地步。
“对不起。”仙仙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砸在猫咪玩偶上,将那花裙子的布料打湿了一大片。
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此前对祝锦情态度不佳、心怀偏见而道歉,更是为心底那份认同,真心实意、死心塌地。
一大一小,眼泪一含一洒,祝锦情感性之余头疼欲裂,狠狠瞄了两眼站在门口处眼睛还红着的梣樱,示意她想想办法、把这两只嘤嘤怪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梣樱会意走上前去:“王爷、王妃、小郡主,早膳已经备好了,可要先用膳?”
祝锦情如释重负,顺势拍拍两人的脑袋,接话道:“先吃饭去。”
父女二人这才各揩眼中泪,跟在
祝锦情左右蹦跶着往外走去。
在餐桌旁落坐,雁久息注意到仙仙抱在手中样式新颖的猫咪布偶,倾过身,眼神在两只黑白猫咪之间犹豫不定。
--娘子姐姐可没跟他说过缝出的两个娃娃长得不一样呀,他究竟是要那只像娘子姐姐的白猫、还是要像自己的黑猫呢?
仙仙对上自家傻父亲垂涎的模样,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体:“爹爹你也喜欢这娃娃吗?”
雁久息注意力全然被眼中的布偶和脑海中的黑白猫大战所占据,压根儿没听清楚仙仙说的是什么,在仔细思考过后,伸手从仙仙怀里抻出那个穿着花裙子的白色猫咪。
他自诩考虑得很周全,认为仙仙会更喜欢黑色的那只,故而勉为其难收了白色的:“我要这一只。”
布偶被抢走,还在转瞬间被重新宣布了所有权,仙仙脸色顿时变了,气得脸颊鼓鼓,冲着雁久息道:“爹爹!仙仙没有说要送给你,你怎么能抢小孩子的东西?”
这可是娘亲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很喜欢,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她并不愿意分享,哪怕对象是她的爹爹。
雁久息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看看手中的白猫咪,又瞅瞅仙仙怀里的黑猫咪,困惑道:“你不是还有小黑吗?”
仙仙气得更厉害了,又不好意思吐露那点儿心思,只得别别扭扭道:“这是新娘亲送我的礼物,虽然我不那么喜欢,但于情于理也不能把新娘亲的心意送人啊!”
不喜欢?
雁久息根本理解不了少女欲擒故纵般的话,当下心中一阵窃喜,毫不客气从仙仙怀中夺过另外一只小黑,义正言辞道:“为父喜欢。”
仙仙:···
仙仙急了,像一只发怒的橘猫,噌地站到檀木浮雕的餐椅上,拼命夺回心爱的小黑小白,转头看向欲隔岸观火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