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后悔了,我带你出去。”清风跟在她身后,也不催促她决定,静静等待。
白苓静了一静,脸上已淡然许多,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踏入院中。
清风脚步驻足在院门,见她自院中众人侧身让出的一条路,步履稳健地一步步迈入卧房,轻轻叹了息。
室内,静谧无声,只有床榻上微不可闻地呼吸。
听到门扉启合,宁瑄缓缓偏过头,露出一张灰败的脸,见到来人,他的眼角眉梢都摆脱了痛楚,转而愉悦了几分,唇角无力地牵了牵,挤出一抹笑,霜白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白苓眼睫剧烈颤动,她读得出来,他说的是,“你来了”。
她踟蹰一瞬,疾步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分明日前诊脉还康健无虞,为何,这才几日,就气息微弱至此?
宁瑄轻轻拨开她的手,将其将握在手心,“没用,别试了。”
白苓唇边颤了颤,“为何会如此?”
宁瑄气息微弱,费力地睁开眼,凝在她微微发白的脸颊,“你可知,为何,战场杀敌要磨利兵器?”
破伤风….
白苓想到此,登时紧握上他的右掌,将缠绕的绷带悉数拆了丢开,伤口入眼时,她眼底狠狠震了震,发白,脓肿,近乎腐败,她颤着声问,“那匕首上,有锈迹?”
宁瑄面容温和,静静望着她,眼底似有不舍。
白苓眼睫轻颤,“是我疏忽,竟未细细检查刀具。”
“这症本就药石无医,纵是你师父常山施针也无力回天,莫要自责。”
宁瑄轻笑了下,“如此,你我,便两厢自在了。”
白苓闻声眼眶顿时红了一片,脊背僵直着,半晌无言。
“而今,你便可安心去过你的日子。”
“恬淡安乐…”
气息一声低过一声,直至了无声息…
光影昏暗,床边身影僵硬,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坐得腿脚都有些发麻,白苓才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开门一瞬,她面上的神色已告诉了众人答案,一时间,哀嚎声四起,纷拥着挤进室内。
白苓身子摇摇晃晃地被挤出屋外,天已降下帷幕,阴沉沉的,不见星芒,唯独这雨,淅淅沥沥仍落个不停。
屋檐下,雨坠成珠,白苓茫茫然,伸手接了几滴。
“这雨…该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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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身登顶。
芙蓉并不收势,直直朝大殿俯冲去,她冷眼看着殿外亮了兵器的护卫,银鞭卷起风雪,在几名护卫身上撕开数道血口。
登时,侍卫们摔在一旁,手中长剑叮当落地,皆捂着伤口痛苦□□。
她妖气四溢,周身气息暴涨,足上凝了力,一脚踹向镶了玄铁的寒玉殿门。
足尖尚未触及门扉,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了。
她收势不及,以倾躺之姿,宛若一簇火流星,直直冲进大殿。
殿内,人影寥寥,玉阶上玄铁王座高高端坐一人,正是陌潜山,他身形极为高大,一袭玄服,披一身银灰狐裘,面貌粗犷,高眉阔眼,须发潦草辫起散在脑后,须髯连着两鬓,繁茂而潦草。
王座扶手边,鹰隼孤高地立在上头。
他见此状,一手负在身后,右手反腕提剑,剑未出鞘,只以剑柄作为抵挡,化解芙蓉足尖攻势,金玄二色方一触及,便在殿内乍出白光。
一息过后,白光掠影。
只有零星几片寒铁落在地砖的声响,叮当几声环绕在空寂的大殿。
芙蓉面容冷峻,眼尾凝着寒光,缓缓收势,她负手而立,缓缓落下地面,赭红裙裾也随着她的身势纷扬片刻,缓缓垂落。
陌潜山看着碎裂的剑鞘,暗暗惊异,这丫头修为精进之快实在令人咂舌。可念头一转,漆黑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祖父!”
殿外传来几声疾呼。
不多时,两名与陌潜山容貌相像的少年,颈间围着皮绒,一身贵气,手执利剑,飞奔至殿上,一左一右,提剑便要刺向芙蓉。
“不可无礼。”
陌潜山大掌轻轻一拂,陌朔、陌望便觉手臂沉若千斤,忿忿地瞪了一眼芙蓉,颇不甘心地垂下持剑的手。
“朔儿、望儿,还不见过护法。”
芙蓉侧目一扫,皆是清隽少年模样,磨磨蹭蹭地挪到她面前,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却还是屈着身子,给她行了礼。
陌潜山倒是将两个孩儿教养的极好。
两个少年,身量不过才及她的肩膀左右。一个额间戴着镶了翠玉的额带,清瘦一些,瞧着是个温吞性子,想不到气性也如此之大。一个和他父亲一般,发丝皆辫着细辫散在肩后,眉眼间难掩桀骜不逊,一看便晓得是只狼崽。
陌潜山见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朝她身后位置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便有身着玄色常服的壮年男子上前,先是颇为恭敬地朝二人拜了拜,后才低声细语地揽着两位少年离开。
她识得那人,蒙秦山的宣大统领,宣孜,也是陌潜山的生死之交。
她微一颔首,向他致意。
殿门缓缓阖上,殿内复归寂然。
陌潜山站直身子,抬袖抚剑,剥落零七碎八的剑鞘残片,露出寒光凛凛的剑身。他眼底噙笑看一眼芙蓉,面上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他随手捡起一片玄铁剑鞘的碎片掷向空中。
芙蓉不知其意,素手搭在收在腰间的鞭柄,防备地后退半步。
陌潜山嫌碍事般地将身上狐裘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