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道:“为何给我这个?”
白苓抿了抿唇,总不能说是她瞧着他太苦了吧……
正斟酌着说辞,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可是我周身凄苦之气太过浓郁?”
白苓闻言,抬眸,桓原嘴角微扬,扯出一个无比涩然的笑容。
白苓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轻声道:“人生滋味万千,若苦涩多了一些,那便须寻些甜味中和中和,你说,对吗?”
桓原眼眸低垂,清丽若芙渠的一张脸映入眼帘,这次,那双杏眸没有怜悯,只有浓浓的关切之意……
微风轻拂她鬓间青丝,淡淡药香扑鼻。
桓原唇边弧度缓缓落下,漆黑如墨的眼底隐隐亮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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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煦日,佛香阵阵。
寿阳山寺,□□关丘,是个观赏遍山红枫的绝佳位置,地方虽高了些,却也止不住文人旅客的脚步。
周遭人头攒动,尉统领却将她一行人护得极好。
白苓望了眼,走在前头相扶的两位贵人。
俞妃身着烟青色缠枝蝶舞缂丝立领对襟广袖衫,下着月白百褶裙,下摆金丝绣了一圈团云祥纹图样,阳光映射下,步步生辉。她今日气色极好,折枝姑姑特意为其绾了个精致的发髻,簪了两支翠钗,还略施了薄薄的妆。俞妃眉骨很高,之前瘦削显得尤为可怖,如今回了二两肉,又画了眼妆,面容精致,惹人眼球。
身旁的桓夫人一袭宝石蓝,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她绾着随云髻,配了支孔雀翎式钗头坠玉金步摇,上着梅兰竹菊暗纹褙子,下着柿蒂银纹百迭裙,端庄爽利。
二人似说起童年趣事,眉眼间俱是笑意。
白苓收回视线,默默落回足尖,没料到,俞妃与桓江氏原是闺中蜜友,后来俞妃入宫,走动便渐渐少了。
她从俞妃口中得知,年幼时,桓江氏也曾名冠京华,她生的明艳大气,不仅样貌好,家世好,才情也是一绝,不少贵胄子弟都曾暗暗仰慕于她,可惜中间横着桓将军,只能作罢。
桓夫人与将军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佳偶天成。二人郎才女貌,情谊深厚,彼时这一对,真可谓羡煞旁人。只可惜后来,将军身故……
俞妃娘娘说,桓夫人是最聪慧不过的人,不会识人不清。许是成婚后被桓将军保护的太好,凡事皆不设防,这才错信他人。
那袁江氏本是桓夫人的庶妹,年纪到了,被江老太爷许给了一个新科进士,也是顶好的亲事。袁江氏性子本是个温吞的,桓夫人还时常照拂这个妹妹,没想到如今变得这般两面三刀,丝毫不顾及往日情份。
白苓轻叹一声,又是一对农夫与蛇……
“夫人,何故叹气?”
身旁同行的桓原侧目,低语问道。
白苓眉间轻蹙,她天生易与人共情,因此,极易受到旁人情绪影响。
这上京诸多隐秘,诸多烦扰……
不知师父何时才能赶来……
她眼眸朦胧,俯瞰向山下深涧,“无事,只是有些思念家中小子…..”
桓原有片刻失神,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收紧。
两日来,母亲与俞妃娘娘同游,他相伴左右,同白苓畅聊许多。她游历四野,见闻广博,从她那里,他知晓了不少新鲜事。且她有心开解,便是他提及枯乏的疆场,她也听得认真,颇为贴心地顾及着他的感受。
虽知,她对谁皆是如此。
可他的目光却还是难以自禁地停留在她身上,以至于有时竟忘了她已做人妇。现下,又从她口中得知不止如此,她原来已为人母。
桓原眸色黯淡,心底生了些羡慕,对…那位不曾谋面的郎君。
“夫人归期定了么?”
白苓抿了抿唇,摇摇头,师父信中只道尽快赴京,却没有提及他身在何处,是以,她也无法推算出他何时才能上京,因而回谷日期也无法确定……
她努力拂去脑中千万烦丝,微微仰头看向身侧人,“景初心中可有抉择了?”
如今,大周国力正盛,万邦来朝。疆域稳固,沙场上,便是少他一个也无关紧要。太平盛世,战事本就无几,即便依旧领兵操练,也不过是奉命督察。现下,他任职职方司,职方司算是前线的军师大本营。他官品虽不高,却能第一时间知悉各处军情急报,也可参与战略谋划。这是陛下多番考量才下的任命,他心中自是感激。
只是,不能承袭父志,心中终有所憾…
桓原眼帘微垂,默不作声。
白苓看出他的挣扎,心知除非他本人想透彻,否则旁人便是费劲口舌,也无济于事。
于是,也不再多言,远望山间苍绿染红的壮阔之景。
不远处,俞妃与桓夫人在一处六角亭歇脚,身边留了贴身服侍的,其余的都在亭下候着。
她二人聊的正欢,白苓不欲插话,也未进亭歇息,自顾自寻了处树荫纳凉。
西南气候湿热,常年绿意盎然。
这寿阳山中绿、黄、红三色夹杂之景,是西南没有的景致。
正赏着,身侧一人上前,微微俯身,唤她。
白苓转过头,疑惑,“尉统领?”
“夫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不知尉统领所谓何事?”
尉凌剑眉微凝,按在剑柄的手紧紧握着,“夫人,陛下恩准娘娘外出三日,今日已是第四日……”他顿了顿,一脸愁容地摸了摸额角,“昨日,我提醒娘娘回宫,娘娘面色不豫,赏了我一杯子……”
白苓这才注意到,尉统领额角红肿了一片,又听他道。
“明